走出教令院時,天色漸漸暗了,廣場上聚集的人潮早已散去,順着小道往城中走。
莉芙拉回頭看了眼教令院的大門,耳邊傳來虛空的震動聲,不得不說,虛空終端是一項有利民生的發明,除去能随時随地查閱資料,甚至能隔空通信,很是好用。
“劇票我拜托劇場的孩子送去你家啦,有收到嗎?今晚我在祖拜爾劇場有演出,有時間的話就來看看吧,或許會有意外之喜。”
耳廓上的虛空散發出異樣的光芒,而後熄滅。
艾爾海森應該沒有那麼快出來…
她思索着,便在虛空給他留了信,先一步去了大巴紮的劇場。
須彌的民衆夜生活十分豐富,有些人酷愛在酒館小酌一杯,聽聽祝酒歌,而部分中年乃至老年人則會去大巴紮看演出。
當然,祖拜爾劇場的妮露小姐曼妙的舞姿會吸引剩餘的人慕名而來。
“今晚妮露小姐要上台跳舞嗎?”
“那當然了,這些外國人可不都是奔着她來的嗎?那可是妮露小姐。”
既然身處須彌,那就一定不能錯過妮露的演出。
莉芙拉亦步亦趨地跟在人群中,方一踏進大巴紮,裡邊響亮熱烈的樂聲霎時間就往耳朵裡鑽,民衆們的激情瞬間被調動起來。
不愧是妮露,祖拜爾先生可真會宣傳,簡直把妮露包裝成須彌的小偶像了。
“妮露——”
“噓,小點聲。”
“我不大點聲她怎麼聽得見!”
“……”
她默默瞥了眼因此争吵不休的兩名男性,趁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她借機把他們的位置給占為己有,一個更加靠近舞台的位置。
大巴紮的聲音沸反盈天,美妙的樂聲與歡呼聲交織,在一片喧鬧中,身穿舞裙的少女赤腳走上了舞台,赤紅的發絲漫天飛舞。
莉芙拉并不是第一次看妮露的演出,卻也輕而易舉就被她婀娜的舞姿奪去目光。
比起她的專注,周圍民衆如癡如狂的笑容才讓這場演出變得更加完整。
在台上翩翩起舞的少女,宛如真正的劇中之人,在燈光的映襯下,舞姿将觀衆的思緒都拉入虛構的世界,美得那麼不真實。
一舞畢,台下的觀衆久久不能平靜。
莉芙拉悄然無聲地離開了觀衆席,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後台,那些年長的姐姐一見到她就向她微笑着打招呼,“小芙拉來了。”
“這麼久不見,一來就是找妮露呀,怎麼你沒加入祖拜爾劇場就不認我們了嗎?”
想當初,莉芙拉十二三歲的時候,也是懷着一顆渴望跳舞的心。
祖拜爾先生那時對她曾寄予厚望,比起舞姿,他剛一看到她漂亮的臉蛋就幾乎能想象出日後劇場的輝煌景象了,于是毫不猶豫把她招進了劇場裡,莉芙拉的表現自然也是讓人失望透頂。
祖拜爾先生也是絲毫沒有猶豫就把她趕出了劇場,嚴令禁止她再進入。
“好孩子,先去馴服一下你的雙腿再考慮舞蹈的事吧,至少要先學會好好走路才行。”
莉芙拉深受打擊,原本也是因為妮露出彩的演出才想去學舞,之後她喪失了對舞蹈的興趣,半路出家去學了占星術,盡管如此,她和妮露的友誼依舊保留至今。
時不時她也會到祖拜爾劇場當妮露的觀衆,隻不過要趁祖拜爾先生不在的時候。
那位先生啊,一看見她就會産生應激反應,不知是因為被她的舞姿刺激到現在,還是因為沒能把她納入劇場而感到可惜呢…
莉芙拉由衷希望是由于後者,她會很欣慰的。
她被劇場裡的前輩們圍在中間透不過氣,直到身後傳出一道欣喜的聲音:“是莉芙拉來了嗎?我剛剛在台上就看見她了。”
“唉,就你們倆感情好,快出去吧,别被祖拜爾先生看見了。”前輩把她推了出去。
莉芙拉狠狠松了口氣,拉住妮露的胳膊就把她帶了出去。
“怎麼了嗎?你看起來好像很着急的樣子,是不是剛剛人太多吓到你了。”
妮露滿臉擔憂地望着她,見她滿頭大汗,便取出紙巾遞了過去,“先擦擦吧。”
“我就兩個月沒來劇場,你的人氣也太可怕了,外面都是想給你獻花的人。”
兩人刻意繞到大巴紮的後門出行,途中偶然碰見幾個熱情的民衆,妮露懷裡一下子就被硬塞了好幾束花,花裡夾着幾封信。
少女小心翼翼地收起信件,稚氣的臉頰上浮現出幾分赧然,察覺到身邊人的揶揄的目光,她眼神躲躲閃閃地看向了她。
“不用、不用這樣看着我的,我也沒想到會得到人們的喜愛,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夜幕降臨,小道上人煙稀少。
莉芙拉拉着她在一旁的長椅坐下,笑眯眯地向她伸出手晃了晃,“你看我現在手裡什麼都沒有,對吧?你信不信我能變出東西?”
“如果是你的話,那肯定可以的,不過讓我猜猜是什麼東西呢?”妮露歪頭不解。
她手指輕輕在空氣中揮動,倏地一下,手中陡然出現一束精緻的花。
“這是我想送給你的花,喜歡嗎?”
妮露低頭看了眼,馥郁的花香在鼻尖彌散,她神情訝異中含笑:“是帕蒂沙蘭!”
帕蒂沙蘭是一種難以種植的花,對生長環境十分苛刻,聖潔而高潔的花卉。
“我想說的是。”莉芙拉輕聲道,“你每天都很辛苦排練和練習舞蹈,就是為了這一刻的演出,付出了就會得到回報,他們喜歡你的舞蹈,你欣然接受就好了,你很棒的。”
她看起來并不擅長說安慰人的話,妮露眼眶都紅了一圈,硬是忍了下去。
“謝謝你。”她說。
莉芙拉碰了碰鼻子,“之前我提交教令院入學申請的時候,你也鼓勵過我,禮尚往來而已,我可不是那種會打擊朋友的人。”
朋友。
很新鮮的詞語,不過那是對于很久以前的莉芙拉來說。現在她擁有很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