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陸錦和發現自己窩在紀風的懷裡,窗戶射進來的日光很刺眼,他動了動,發現肌肉酸痛。
嘴上文質彬彬地說着怕陸錦和承受不住,實際上還挺狠,哼,男人。陸錦和轉了個身,不滿地呓語幾句。
紀風枕在自己胳膊上,睜眼自己胳膊上被抓出來的淤青,又看看自己的小狐狸,親了一口,笑笑,伸手把他的頭發撩在耳後。
“沒弄疼你吧?”
陸錦和睜開眼,他身上靠靠,不耐煩地說了句:“疼。”
“不好意思。”紀風暗笑幾聲,又往他脖子上親吻一口,“怎麼今天不急着去上班?”
“今天放假。”陸錦和摟了摟被子。
“你問校長了嗎,他怎麼說。”
“他說沒事。”陸錦和的頭往裡被子裡縮縮。
“那就好。”紀風伸手抱住他,“再睡一會也無妨。”
不知不覺他們就睡到日落西山,金色的餘晖從外面穿進來,灑在被子上。
天馬上要黑,陸錦和在夢裡不自覺抱緊了紀風。
眨眼間,兩個星期又過去了。
白恒大半夜先是被雷聲吵醒,他煩躁地把被子捂頭上,調整好呼吸剛有一點睡意的時候,隐隐約約聽到了自己的手機鈴聲。
他睡意全無,眨眨眼,什麼情況?呆滞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把被子掀開去找手機。
他揉了揉眼,看清楚手機來電人的姓名。
洛誠?
“喂,誠哥。”
“出事了。”洛誠的語氣裡有種少見的煩悶。
“怎麼了?”白恒感覺事情不太妙。
“陸錦和把成名殺了。”
白恒愣住一兩秒:“現在如何?”
“現場紀風也在,有教唆或者共犯的嫌疑,我需要避嫌。”
“噢——”白恒坐起來,“所以我是要……”
“接替我的案子。”洛誠應答,“而且我天亮就要去精英督查的晉升儀式。”
“嗯,我肯定會處理好。”白恒摸索着牆壁上的開關,他要馬上去案發現場。
“白恒。”洛誠突然叫住他,他很少叫原名。
“嗯?”白恒肩膀架住手機穿衣服。
“紀風是我兄弟,我麻煩你——呃,查清楚,如果事實真是他們懷疑的那樣……不不,你使勁去查就對了,我信你。”
“你放心誠哥,挂了。”白恒戴帽子,迅速離開了家裡。
洛誠聽着電話裡嘟嘟的回響聲。
紀風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變了嗎?洛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幾個小時後就是精英督查的晉升儀式,到時候,他就要公開身份了,紀風到時就會知道,他還活着,但洛誠不想隔着鐵欄杆和他見面,他想要紀風和他一起進督察局。
一夜未睡,他完全沒有睡意,把自己随身帶的刀抽出來一遍遍的擦拭,刀片锃亮,反射出他幽藍的眼睛。洛誠閉上眼,把刀插入刀鞘,發出一聲亮響。
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對紀風的感情一成不變啊。
白恒披着個雨披到場,現場的巷子又深又暗,道路很滑,雨下得非常大,他走到技術人員身邊,他們在記錄成名的屍體,白恒拍了拍其中一個人的肩膀。
“怎麼樣?”
“陸錦和這把刀捅穿了他的心髒,還把……”技術人員把刀遞給他,接下來的内容讓他有些難以啟齒。
“哦,我知道了。”白恒看了看屍體中間,點點頭,“監察報告不是說他挺善良嗎?沒想到下手這麼狠。”
技術人員一邊寫數據,一邊聳聳肩:“善良的人離邪惡往往隻有一念之間。”
“現在他們人呢?”
“陸錦和正在押送回局裡,紀風大出血,去了醫院。”
“辛苦了。”白恒拍拍技術人員的肩膀。
他坐上車,頭抵住玻璃窗,他皺皺眉,陸錦和到底是碰到了什麼才這麼下死手,現場的監控看不清楚,一開始,成名撲出來,應該是早有埋伏,隻能看到成名和紀風糾纏在一起,紀風倒下之後,成名轉身沖向陸錦和。
這個時候,陸錦和和成名出了監控畫面,讓所有人震驚的是,陸錦和把寬他一大圈的成名給殺了,兇器就是成名手上的那把刀。
成名是預先埋伏的,紀風是共犯的幾率應該不大,不過查到陸錦和和紀風同居,他教唆這一點倒是值得推敲,陸錦和和他一起生活的時候說不定就教了他什麼。
話說回來,這應該算防衛過當吧,陸錦和擊殺就算了,還…破壞屍體,白恒在心裡都不想提那個器官的名字,洛誠夠殘忍,也許會大大咧咧的說。
他揉揉太陽穴,這紀風的事還挺多,而洛誠每次都很關心,他也從來沒對白恒說過為什麼,隻是說這是兄弟。
按照他認知裡的洛誠,應該是不會為兄弟情而手軟的,他非常符合領導的用人要求,異常冷血。
二月的時候上級要求他們去貧民窟絞殺非法行為,白恒覺得這條命令簡直反人類,就一直躲在車上,然而洛誠眼不眨心不跳地在他面前解決掉一個又一個。
白恒一邊哆嗦一邊看着洛誠面無表情地擦着衣袖上的血,這人就是督查的料。
反人類的命令他都執行,怎麼面對自己兄弟就不敢下手了?
洛誠忐忑地在領導辦公室旁邊等着白恒調查的消息,然而秘書讓他進辦公室,他也沒有等到。
辦公室的檀木微微飄香,周圍很安靜,隻有筆尖在紙上的摩擦聲,他坐在領導面前,等着領導給他簽字,配合着接過領章。
總督握了握他的手:“你是最年輕的精英督查,恭喜。”
洛誠笑了笑:“還得謝謝您六年前把我從警校拉出來。”
“我……沒有看錯人吧?”總督陰笑幾聲,看來是察覺到洛誠的臉色不太自然。
“您不會看錯認。”洛誠剛想抽出手,總督用力抓住他的手,洛誠的冷汗一下子冒出來,出問題,洛誠的心思被他發現了。
“不要因為自己的同學的事受到影響。”
洛誠拘束地點點頭:“是。”
“你以後可是要坐在我這個位置上的,不能這麼一點小事都克服不了。”
“我明白。”洛誠起身,寬大的帽檐遮住眉眼。
總督滿意地笑了笑:“去吧。”
白恒推開審訊室的門,陸錦和披着一件大衣,毛巾放在一邊,臉色慘白,眼神陰郁,白恒坐在他面前,敲敲桌子,讓他擡起頭和自己對視。
“人是我殺的。”沒等白恒開口,陸錦和就馬上回答。
白恒瞪了他一眼:“我知道,我問一個你回答一個,不許多嘴。”
陸錦和不說話了。
“你們最近在同居。”
“是的”
“警察和你這種人同居是違反規定的,你們不知道嗎?”
“知道。”陸錦和低下頭去。
“你們是戀人關系嗎?”白恒盯着他,“擡頭跟我講話!”
陸錦和沉默着,漫不經心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好,那我就當你們是了。”白恒作勢要往紙上寫。
“不,我們不是。”
“那你們?”
“我隻是沒地方去,暫時借住在紀風家裡。”陸錦和擡頭,突然瞪着他。
白恒被他吓得想往後退退。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洛誠走進來,白恒驚訝地看看,他的肩章換成精英級别的了。
“陸錦和先生,我勸你最好說實話,現在說謊對你和紀風沒有任何意義,事實已經擺在了我們面前,你的□□和皮屑和紀風的在同一張床上。”他拿着一份報告摔在了陸錦和面前,“你們兩個都說自己殺了人,這不是戀人關系是什麼,紀風如果沒有教唆,他可以轉進督查局工作。你也隻是防衛過當。”洛誠的眼神不算太友善,然而陸錦和停住了玩弄手指。
“真……的?”他擡起頭來怯怯地看看洛誠。
“所以,把事實告訴我吧,紀風沒有共犯,是嗎?”洛誠雙手扶住桌子,湊過去,幾乎和他的鼻尖碰上。
“你讓我怎麼想相信你……”陸錦和往後躲。
白恒站在一邊靜靜地看,他覺得這樣逼問對于陸錦和實在有些殘忍了。
洛誠看着陸錦和,恨得牙癢癢,他繞過桌子揪住陸錦和的衣領,咚的一下把他按到牆上。
“你他媽不是愛着紀風嗎,我眼睜睜看着你托我兄弟下水——”
“誠哥,你冷靜!”白恒撲上來,拉開洛誠的手,他這麼失态還是白恒第一次見。洛誠松手,陸錦和居然一下子跌在地上,他白嫩的脖子留着洛誠的手指淤青,大口大口喘氣。
“你就是個狐狸精……拉紀風下水。”洛誠把手邊的刀抽出來劈到陸錦和頭上,白恒抽出槍:“誠哥!”
洛誠的手在顫抖,他瞪大着眼,恨不得動手把陸錦和撕裂。
“你現在弄傷了陸錦和,紀風也不會原諒你的吧。”白恒伸手,輕輕往下撥拉洛誠的刀尖。
陸錦和往後蹭着,慢慢後退,他側邊靠着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