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與拿着東西出來,就叫赤權連忙接過去了,青良也進屋裡去幫忙,莊與便回了他們的小院,進屋去叫景華起來。
景華還睡着。夕陽正好,屋檐上懸着長長短短的冰棱,折射處琉璃般的光彩,金色的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熟睡的側顔上,平靜溫和。
莊與的手指輕輕拂過他的鬓發,沿着耳畔拂過他的側臉,他平靜的呼吸聲纏綿在他的手指,他的動作一滞,又輕拂過他的眉眼,俯下身去,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臉。他要起來時,腰突然被一雙手勾住,一個天旋地轉,他被景華壓在床榻上。景華在金色的光線裡笑着,手指撫過他的唇,低頭和他接了一個纏綿的吻。
他們出去的時候,晚飯已經布置好了,公輸樽請他二人落座,折風三個顯然對于和自己的主子同桌吃飯這樣的待遇十分受寵若驚,蘇涼在一旁道:“入鄉随俗聽說過吧,來到我們家裡就是朋友,哪裡有讓朋友站在一旁看着我們吃飯的道理?”當然她明白,主子不點頭他們不會入座的,便看莊與道:“你說對不對,莊公子?”
莊與微笑道:“客随主便,自然沒有問題。”看折風他們道:“坐下用飯罷,這幾日住在蘇姑娘家裡,不用拘禁。”
蘇涼安排了青良赤權坐下,又拉着覆了白绫的折風坐在自己身邊,給他盛飯加菜,折風得此照顧,反倒局促不安。
莊與景華相視一笑,都看出了點兒意思,景華把菜夾進莊與碗中,挨近時低聲道:“看來折風的姻緣不用你費心了。”
蘇涼這個拿着柳葉刀的女孩子在她哥面前完全變成個小姑娘,和她哥鬥嘴:“饅頭哪裡硬了,明明就很松軟,粥哪裡糊掉了,明明就火候剛好,你就是故意挑毛病,虧我還不遠萬裡帶了中州的酒來給你,我一會兒就全都扔了去!”
他哥聽到“酒”就完全變了個臉色:“呵呵呵,妹妹啊,你看我為了給你接風洗塵,連我最喜歡的一隻羊都宰了,還殺了我最喜歡的雞,剛才嘛,就是我嘴賤,不服你蒸的饅頭比我好吃,所以才那麼和你開玩笑……”
蘇涼完全不領情,瞥他一眼:“就隻有饅頭比你蒸的好吃嗎?”
公輸樽立馬道:“當然粥也煮的比我的好喝,好喝多了呢!”
蘇涼這才笑開:“好吧,看你說的這麼懇切的份兒上,我就原諒你了。”
公輸樽搓搓手:“那麼,那個酒……”
蘇涼拍拍他哥的肩膀:“酒啊!經過父親墓碑的時候,我替你孝敬他啦!”
公輸樽怒吼:“你給我滾出去!”
夕陽潺湲于雪原之上,薄暮炊煙,一庭小院亮起燈火,歡聲笑語傳出來,引得雀鳥側耳傾聽,夜幕鋪開一片甯靜。
用過晚飯後,大家便散了各自去忙,公輸樽和莊與單獨說了會兒話,景華便先回屋沐浴,屋子裡的沐浴用具是用機括做成的,連着隔壁廚房的爐竈,按下機關,隔壁自會點火燒水,熱水通過竹筒傳到浴桶裡,使用起來很是方便。
待莊與回來沐浴後出來,房中不見人,他披了衣裳到院裡,見景華站在漫天星辰下,穿戴整齊,骊骓侯在院外。
“要走了麼?”莊與攏着衣裳,這邊陲小院的星雪無垠,萬籁俱寂,他說話的聲音呵在寒風裡,聽起來溫柔輕靈。
景華回頭一笑,走過去将他兜帽戴上,于是滿天星辰不見,讓他隻瞧得見自己的眼,景華握着他的手道:“送你到這兒住下,放心了,我也該去為我大業籌謀縱橫,我要把你養起來,免得啊,将來要同你那十個八個美人争寵。”
莊與笑起來,他攥住景華腰側的衣裳,揚起面親了他的唇角,站回去時替他整理好衣裳,小聲道:“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