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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一如既往令人動容的溫和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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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我和尼可·勒梅的相識,我可以花幾天幾夜描述我們複雜的情誼,也可以用幾個詞淺顯定義我們交錯的關系。

導師,朋友,對手,親人。

他是我在煉金花園中的領路者,也是我于魔法征程上的執劍人。

十月份我曾捧着《亞伯拉罕之書》,詢問霍格沃茨的煉金術課教授一些關于泥土與泉水轉化的困惑。也許是我的問題太過刁鑽,抑或者是我本人實在難纏,這位年輕教授對我避之不及,在我堅持不懈追蹤到他辦公室甚至休息室、站在他餐桌前甚至床邊、尋找他打盹兒甚至刷牙的時間、試圖從他那裡得到有關第一原質溶解轉化的原理後,飛快地寫信将我舉薦給了他的導師。

感謝他的慷慨。

此時我并不知道,考達爾·帕沃尼斯教授的導師是尼可·勒梅。

起初尼可·勒梅并未透露他的身份,帕沃尼斯教授也對此含糊其辭,我便隻當他是芬芳花園的神秘老爺爺,守在有求必應室的家養小精靈,永遠精準提示我下一個任務地點的實戰指南,或者隻會出現在特定地點特定時間段的百寶箱——

直到他在某封回信中回答了我關于如何穩定催發孔雀尾呈現白化、并賦予哲人物質形體和精神的問題,甚至進一步枚舉出了詳細步驟與過程變化。

閱讀那封信時,我的手都在不可自控地顫抖。

說實話,抛出這個問題時我并未期待回應,因為世上的煉金術師大都以物質的“白化”為最高追求,鮮少有人真正将破曉純化出太陽。

但我的神秘老爺爺回答了我,解釋得很具體,就好像他曾親眼見證。

久久凝視着蓋有花體“NF”火漆印的信封,我的腦子裡隻剩下一種聲音。

——他一定,必須,也絕對隻會是尼可·勒梅。

那位真正煉制出賢者之石的煉金術師!

意識到與我通信的另一端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真正捕捉到第一原質的,成功賦予物質永恒精神的煉金術師後,狂喜沖昏了我的頭腦,支配我做了一件非常不理智的事。

在一陣土撥鼠尖叫後,我當場揮舞魔杖粉碎窗戶,在夏普教授的咆哮聲中騎上掃帚,穿越沸騰的坩鍋和粼粼的碎屑飛出霍格沃茨,追蹤貓頭鷹一路飛馳到德文郡。

清晨,正在澆花的煉金術師被一頭紮進花坑裡的掃帚、巫師和貓頭鷹驚呆了。

随後,收到詢問信件的考達爾·帕沃尼斯教授也驚呆了。

飯都顧不上吃、一路幻影移形過來的煉金術教授心髒都快跳出胸腔。他瞪着死死扒住師母的圍巾(當時得知我飛了一夜的佩雷納爾為我烤了一爐布蕾)不放、詢問導師是否還缺一個天賦異禀的學徒——或者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哪怕時差四百多歲的朋友——實在不行聽話利索的女仆她也能當,并要求導師把賢者之石拿出來讓她盤一盤的倒黴學生,表情扭曲到恨不得當場掐死我再掐死他自己。

嗨,可我又有什麼錯?

那是尼可·勒梅!

換做任何一個煉金術師都恨不得将他塞進自己的魔杖裡日夜攜帶——我沒有當場把他變成真正的随身老爺爺已經是我道德高尚了!

誰會忍心責怪我的好奇心呢?想象一下:一塊唯一的,成型的,完美的,穩定發揮作用的賢者之石近在眼前……試問哪個煉金術師不想親眼觀察、最好拿在手裡盤一盤?反倒是我親愛的教授着實小氣,竟然向他導師提議一緻對我隐瞞身份,緻使我直至今日才發現真相。

不然我早就把賢者之石盤包漿了!

我對試圖扯我離開的帕沃尼斯教授做鬼臉,哀歎他是不會懂這種對知識與神秘的永恒追求的,畢竟我的平庸師兄在煉金術上的成就撐死止步于煉制孔雀尾。

隻是聽完我狡辯的教授看起來更想掐死我了。

幸好他沒有動手,如果他那蓄勢待發的魔杖真的揮舞起來,他會痛失一個天賦絕倫才華橫溢驚世絕豔無與倫比的可愛小師妹——雖然他從未正面承認我的身份,并且色厲内荏逼迫我稱呼他為“教授”,但我知道的,他隻是有點害羞。

“我敢打賭你肯定沒有告訴帕沃尼斯教授,”我托着腮哼哼唧唧,仍然為我的導師揍了我的侄子這一點耿耿于懷,并試圖讓他理解我并不占理卻貨真價實的難過,“如果是教授,肯定會幫我好好教導蓋利,而不是在他長大後聯合外人對他痛下殺手——話說他現在在哪?為什麼雙面鏡聯系不到他?不過算算他也有一百三十多歲了……他還在做教授嗎?拿到梅林勳章了嗎?留胡子了嗎?頭發花白了嗎?”

在森林裡,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求助對象其實是口袋裡的雙面鏡。

雖然它沒有像往常一樣在五秒鐘内亮起。

尼可·勒梅的表情有點奇怪。

“……考達爾還送了你雙面鏡?”

“不然我怎麼聯系他?”這個問題好奇怪哦,“霍格沃茨的煉金課一周隻有一節,其餘時間他不在學校,貓頭鷹又總是找不到他。”

煉金術師的表情更奇怪了,他輕輕嘟囔了一聲,聽起來好像是什麼“難怪”,讀唇語又好像是“遺憾”。

不知道為什麼,我并不想讀懂那些散開的惆怅。

“你消失了很久,奧莉,很久。”

時間已經流動了很久。

久到幾乎所有人都要忘記了那個突然躍入魔法世界的五年級女孩。

尼可·勒梅的視線劃過小弟子的左手邊,那裡放着他在她呼呼大睡時翻騰出的關于“格林德沃”的報刊,有點少,如果是百年前,這摞報紙的厚度應當更踏實些,但時光着實削減了他對世俗的熱情。蒼老的煉金術師在清晨時分一如既往出門澆花,看到躺在花叢裡的兩個巫師時被一股似曾相識的驚愕擊中了腦袋。在将失而複得的弟子送去休息後他就一直在滿屋子翻找,不斷回憶那段短暫卻快樂的過往,尋覓與之相關的點滴痕迹。

這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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