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因為資金運轉不周,隻能雇傭普通人埋伏在暗處用亂箭伏擊,沒想到這荒謬而錯漏百出的計劃當真成功了。
泉靜子此刻仍在想:真的死了嗎?
實在是這一切發生得太巧了,剛好在經緯町安定不久後。
她自然知道泉小雪和一些忍者是有聯系的,大富大貴的商人雇傭忍者是常事,并不稀奇。
可若說重建經緯町後,泉小雪還有餘财雇傭忍者,她也不怎麼相信——書屋轉手的契約她派去的女官過目過,泉小雪能得多少她是有數的,更何況這次暗殺事件查出來當真一點忍者的邊都不沾。
若暗殺者是忍者,她還會懷疑一下是否是自導自演,但那些人當真就隻是貪财的流寇,奉行所甚至審問出他們打算做完這單後捏着雇主把柄行敲詐之事。
誠然,她過去因舊制難以任用對方曾對泉小雪動過短暫的殺心,但也勉強打消了。
如今泉小雪替她賺錢做事,又擺明了在意經緯町那些人的态度,這樣好用又能安穩用下去的人,還不畏死,她也終于松了口氣。
泉靜子想過泉小雪可能會因此而死,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無論死因如何荒唐和不可置信,但事已至此,隻能最大限度地利用她的死亡。
“你也覺得她死了嗎?”
忍者離開後,泉靜子問着等候召見已久的由美。
由美一如既往沉穩地與她對答,妝容毫無差錯,隻是眼神裡不自覺的流露而出的悲傷洩露了當事人的心情。
而後泉靜子聽見在風之國和她患難與共的人請求道:“請殿下派我去經緯町。”
坐在上首的火之國大名遲遲沒有說話,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她才緩緩開口:“你去了,我身邊就沒人了。”
由美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見她侍奉的主君似乎歎了一口氣。
“也好,你去吧,我也放心。”
打好的一堆腹稿都沒用上,由美不禁擡起頭,忽然間想起她第一次見到還是公主的泉靜子時。
被替換塞進送嫁隊伍的她看見公主望向大名居所時眼中哀恨交夾,她還并來不及思考公主的表情為何如此複雜,腦袋就被同行之人按下。
後來還是孩子的她背着喬裝成侍女的病重公主溜出風之國的府邸四處求醫,氣若遊絲的公主在她耳邊許諾:“今日之恩,來日必定相報。我之錢财任你取用,我之權勢與你共享,你之家人也由我……”
隻是那時的泉靜子隻是嫁到風之國聯姻的普通夫人,她們都沒想到最後泉靜子會回國成為一國之主。
即使當日的許諾隻有她們兩人知曉,對由美而言這也成了十分燙手的東西。
*
清水屋的消息送到千手扉間手上時,千手扉間很快就想起了當日那筆轉讓書屋的交易。
起草了兩份合約的扉間屬于忍者那部分的多疑幾乎是瞬間就被觸動,他想起了當初問起泉小雪為何隻給自己母親安排後路時對方的避而不談。
原來是早有打算。
隻是這一走,她又能去哪裡?
腦海中飛快過了一遍忍者大陸的地圖,千手扉間後知後覺,這些和他并沒有關系。
——不,還是有的。
他突然想起自家大哥。
權衡了一番利弊,千手扉間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
他大哥并不一定會知道這件事,即使知道了……那都是多少年前認識的又斷了聯系的人了。
*
船上的日子也就剛開始的時候有點意思。
前幾日還好,後面就越發枯燥。
到了晚上停泊在沿途港口之時,船上的人除了留下來守着貨物的,總是結伴去港口尋歡作樂,你也聽了幾耳朵關于娼妓取締令的抱怨。
連那名紅發的青年,都沒忍住下船買點酒喝。
你和火核一直待在船上,每每聽見這樣的抱怨,他都會不動聲色地看你幾眼。
有一次你等這些人都下船了,這才小聲向他吐槽:“他們活該。”
這些人常年在外自是辛苦,但淪落成遊女的女人們難道就該為了他們的欲望買單嗎。
火核見你身處在這群欲求不滿的人中全然沒有警惕,也不确定你是真的沒有這方面的警惕還是對他的護衛過于放心了。
他想了想,終于道:“我教你幾招防身術吧,危機時刻用來脫身的。”
你眼睛一亮:“難道是忍術?”
“……”火核面無表情,“是格鬥術裡的技巧,你沒有查克拉。”
學到就是賺到,沒有你也不氣餒,反正你也隻是問問,于是你們轉移到甲闆上開始臨時小課堂。
火核給你講了幾個人體結構的原理後讓你試試不同的攻擊和反擊方式。
你聽了會兒明白了,他教的都是那種基于關節限制依賴巧勁的招式,遇上普通的壞人,至少能應對一二,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時候很容易借此逃脫。
不過看你躍躍欲試,想試更多的招式,火核也不肯再多教:“這隻是用來逃命的巧計,學得多了,分心不說,怕你戀戰。趕緊逃脫找人求助才是。而且遇上有武器的人,能跑就跑。”
你想想也是,接着就和火核對練起來,那幾招果然有效。
隻是你還沒來得及高興,火核便又加了力氣讓你重試,這一次就不怎麼管用了。
“這些招式終究是依賴巧勁,力量懸殊過大的話就沒什麼用了。”你眼神複雜地看着火核,見對方點頭,看來他真的很擔心你濫用這些招式。
——你還是對自己的武力值有點自知之明的。
在火核替你喂招的時候,自稱“絢也”的紅發青年也回來了,他坐在船舷邊上看你們一人教一人學,也有些坐不住地湊上來:“我也可以和小姐過幾招。”
你和火核同時看過去。
“我家中也有姐妹學了這些,平日裡會與她們練練。”絢也說道。
雖然他說自己是去喝酒的,但身上卻一絲醉意也無。
這人将自家女眷習武一事當作極自然的事說了,你心想這人家中果真不簡單,火核倒是眼神微動,語氣微妙:“我先與你試試吧。”
紅發青年微愣,随即笑着點頭:“也對,不與我試試手怎麼确認……”
“對什麼對,”打斷他們的是黑着臉的船主人,“你們要打到船翻嗎!”
本來船上就挺黑的,隻靠港口零星的照明和天上的月光勉強看得清楚周圍,此刻船主的臉色比船側幽深的河水還要黑沉了。
本來有些微妙的氛圍霎時散得幹幹淨淨。
你看了眼忍者火核,又看看身份不明的絢也,也不指望他們去道歉,主動上前和船主解釋。
另外兩人倒也沒什麼架子,從善如流地說自己沒注意地點,下次不會了,在船主的催促中回客艙了。
——你總覺得這兩人的說辭有點奇怪,什麼叫沒注意地點啊。
而且……還有下次?!
等到第二天一早啟航,火核和你說不出意外下午就能到木下城的時候,你頗有些驚喜。
——這一路竟然這麼順……
你剛想了一半,就趕緊住腦,就算是思考也不能這麼立flag,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就這最後一點路出事了呢?
然而,就在你扔掉那些不吉利的想法,想要和火核說上幾句話的時候,就聽見不遠處的絢也輕啧了一聲。
有個夥計去招呼一直睡着的同伴起來打牌,一推之下那人靠着艙壁的身體直接倒了下來,加之船舶航行本就不是風平浪靜而是時有颠簸的,這人的身體就順着滾了老遠才停下來。
你:……
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你滿心痛苦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