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雖沒勁,可沒了玩伴的日子更沒勁。
噢,除了拉着鼻涕蟲弟弟到處尋人打架的二毛。
二毛打架,他收拾爛攤子給人烤東西吃,收買人家不讓向長輩告狀。
老大做到這份上,命苦!
換做山子他們早挨打了,可……吳煦狠狠深呼吸,告訴自己這是個哥兒,一個和香香軟軟的瓷娃娃完全不同、相當勇猛的哥兒……
哎,好男不與哥兒鬥,好老大不與小弟為難。
話說二毛也不是腦子缺根筋的二愣子,整天隻知打架生事。相反,他很是機靈,時常倒買倒賣,從貨郎那低價進貨賣給村裡小孩賺零花。
可貨郎的貨物品質普通,小孩子手沒輕重,東西總有玩壞的。
他們怕弄壞了東西惹得長輩打罵,又見二毛是個哥兒,就總想占便宜非說他賣的是垃圾貨,得賠錢。
誰知他們連一個哥兒都打不過,轉而欺負他弟弟三毛。
二毛回家聽到弟弟被欺負,就領着弟弟一個個去算賬,結果總收不住力道把人打狠了。
“冤孽!所以,你們被欺負找人打架,關我什麼事?”
三毛舉手搶答:“因為你吃老大!老大廢保護我們。”
“……”我謝謝你們啊。
吳煦使勁蹂躏三毛的臉蛋,無奈道:“我不吃老大,你倆才是老大……”
“嘿嘿,老大,要不我給你交保護費吧。”随即,二毛将髒手往衣擺上一抹,解下錢袋掏出三枚銅錢塞到吳煦手心。
吳煦男子漢大丈夫哪好意思要一小哥兒的辛苦錢,忍痛拒絕了。
不過他現在身無分文,成天占柳家便宜蹭吃蹭喝,沒面子不說,且不是長久之計。既然二毛跟貨郎打過交道,倒是可以利用一番,想個法子賺錢活下去。
“這樣,咱倆可以合夥做生意賺錢,五五分。”
二毛一聽賺錢就精神了,“老大,做什麼生意。烤魚嗎?可是支攤子、燒烤架子都要錢,咱沒本錢。”
“而且烤魚好吃,方子卻不複雜,做不了兩天被别人學走,我們就沒得賺啦。”二毛越想越不可行,聲音逐漸低落下去。
“你倒是挺懂行啊!”吳煦沒想到這麼個鄉下小哥兒,蠻有生意經的。
“因為我做過呀,一開始在市集賣野果馍馍,很多客人呢!結果三四天就出現好幾個攤子搶生意,花樣更多,價又便宜。哎,還好不要什麼本錢。”
“那你們哥倆先回去,等我想好再找你。”“嗯嗯!”
然而,吳煦回去絞盡腦汁也沒想到該怎麼做好這個生意。要不說第一桶金難賺呢,沒有本錢寸步難行。
他想了兩天想得腦殼疼,最後果斷選擇放棄,決定繼續做一條鹹魚。
玩才是小孩子的第一要務嘛!
再說,萬一餓死就穿回去了呢!
之後,遊手好閑的吳煦就發現,鹹魚的日子實在太無聊了!
唯一,不,唯二的玩伴見他隻會一個勁煩他,問什麼時候做生意,做什麼生意。
一點都沒有瓷娃娃可愛。
好想瓷娃娃哦!
要不……還是去莊子吧,天天能見瓷娃娃。先生教書,他不學就是了,好歹在家上到五年級,這點水平應付鄉野夫子不是輕輕松松嘛!
于是乎,磨磨蹭蹭給自己做了好些天心理建設的吳煦,終究還是舔着臉去了莊子,找張管事說想一同讀書。
吳煦找上門時,柳爹萬沅沅剛巧也在莊子上,正研究春日主題宴的事。
他和柳二苗兩口子都是為林霖做事的。
柳父坐鎮林氏酒樓和十裡商行,為大掌櫃,多數待在鎮上。他則比較自由,算是技術入股,定期鑽研應季飲子、茶點、創意菜等,将方子給酒樓,年末分紅利。
再就是走後宅的路子,同鎮上縣裡鄉紳富戶家的主母主君打交道,在莊子辦特色主題宴,像春夏遊園、秋日跑馬、冬時冰釣,不斷推陳出新,為十裡莊園帶來更多人氣的同時,把招牌打出去吸引外地客商來做買賣。
這段時間兩個孩子都在學堂,他得了空就整日待在膳房。
如今見吳煦跟着張管事進來說要入學,心下高興的很,自是答應的爽快。
小學堂裡留的空座,可不就等着他來。
*
這邊廂,魏夫子在十裡學堂授業已有一陣。柳家雖出了全部的束脩,可筆墨紙硯,哪一樣不耗錢。
誰也不是善财童子,尋常人家供一個讀書娃都很吃力了。現下送去村學的,多數是看中束脩不高,送孩子去識字,将來好去鎮上謀個管事、賬房之類的體面活。
真正打算讓孩子走科舉一途的,要麼是村裡富戶,想子孫考個功名光耀門楣的,要麼就是孩子天資聰穎,被夫子寄予厚望的。
那些送孩子來的佃戶大差不差也是這般盤算的,一則免了束脩,二則給玉少爺陪讀,時不時在二東家跟前露個臉,他日謀個好出路,比在鄉下做泥腿子強。
他們原是在送哪些孩子上面很為難,想送兒子,又怕妨礙玉少爺哥兒名聲,隻送哥兒姐兒,又有些不甘願,起先消息散出去好些時日都不見人報名。
最後柳二苗發話,不拘男女哥兒,有願意的就來試上一試,通過魏夫子的考校方可入學。
他想着反正有個吳煦了,獨一個小漢子在一群哥兒女娘中間才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