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眼睛看向時澈，他的眼皮薄，眼窩深邃，皮膚因為流失膠原蛋白而産生皺紋，眼窩處的褶皺更是明顯。

那種不含生氣的視線讓時澈渾身一顫，總覺得和自己對視的不是一個鮮活的人類，而像一個怪物。

“您找誰？”時澈用手理了理頭發，總感覺這人似乎在哪裡見過，但具體的又想不起來。

男人走進宿舍内，身上還帶着外面的涼薄氣息，他将手裡提着的小箱子放在桌子上，站得挺直。

“請問顧衡是住在這裡嗎？”

這下終于想起來了，時澈看着他，那天被顧衡他爸審訊時，這個男人似乎也在那裡，站在顧峰的身後。

“對，他去下樓扔垃圾了，你等一會兒，他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時澈說完朝他點了點頭，就忙活自己手頭的事，但他明顯的能感覺到那股強烈的，讓人無法忽視的視線死死地黏在了他身上。

像章魚觸角上的吸盤，或者說是冰冷柔軟的蛇，直到顧衡回來那股視線才停止。

他聽見顧衡喊了一聲陳秘書，那男人轉身露出一個笑容來，機械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可怖，兩邊的嘴角像是用量角器衡量出的标準角度。

“最近還好嗎？你父親很挂念你。”他的聲音冷嗖嗖的，像窗外刮過的一陣風，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還好，”顧衡站在陳立面前，眼睛瞄了一眼時澈，順便略過了桌子上的小箱子，“您可以直接讓我去取的，不必專門送過來。”

陳立點點頭，“我隻是受你父親所托過來看一眼，顧區長對你在軍校裡的表現非常滿意，但你知道的，單純隻是第一名并不能說明什麼，他還是期待你能覺醒異能。”

這話讓正在洗衣服的時澈皺眉，覺醒異能這件事隻能靠天賦和自身身體條件，又不是誰想覺醒就能覺醒，顧衡他爸不可能不明白。

想到這他癟了癟嘴，心想着顧峰對自己兒子還真是夠嚴苛的。

“時澈，是嗎？”

“啊？”手裡洗着衣服，腦子裡開着小差的時澈猛地被人提名，慌亂轉身，兩隻手上滿是白色的泡沫，随着他的動作掉落在地上一些。

陳立看着眼前這個被顧峰給予厚望的alpha，臉上漏出淡淡的嫌棄之情，但很好的被他藏在了笑容後。

他禮貌且疏離的語氣将顧峰的話進行了傳達：“顧區長說那天你和阿衡的匹配幾率他看到了，高興的同時對你也很感興趣，可惜隻是小時候見過幾次。但那天審訊室裡的表現讓他意外，他很喜歡你。”

時澈聽得有些懵，理解了大概意思後點頭道謝，表情有些拘謹。

陳立笑容收起，他不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一無是處的人能得到顧峰的認可，最後一句話生冷說出：“他說很期待和你的下次見面。”

這次沒等時澈反應，他就朝顧衡點了點頭，随後邁着大步離開了宿舍。

還是顧衡的一句話将他喚回了神，“你别在意他的話。”

時澈點頭，轉身将盆裡的衣服洗幹淨挂在了陽台，他總覺得那個陳秘書對自己有股莫名的惡意。

顧衡熟練地打開了放在桌子上的盒子，祁折來送本子的事情閉口不提，小盒子的密碼還是他的生日，從他記事起就沒變過。

盒子打開後裡面是一小支針劑，銳利的針尖甚至在燈光下閃着亮光，裡面裝着3ml清澈透明的粉色液體，旁邊還有一副一次性醫用橡膠手套。

時澈看着顧衡拿起手套給自己戴上，接着拿起小箱子中的針劑，那針管中的藥液顔色時澈從沒在其他地方見到過。

無論是alpha抑制劑還是omega抑制劑，再或者是其他緊急注射類藥物，藥液也沒有這種詭異的顔色。

在顧衡拔下針帽的前一刻，時澈問出了口：“你注射的是什麼藥？”

顧衡轉頭，聽到他的問題後腦袋微微一歪，笑着說：“我手中這個？”

時澈點頭。

他拿着針劑一步步朝着時澈走近，遠處的注射器随着顧衡的靠近漸漸變得清晰，他雲淡風輕的說着：“我小時候出過事，體内的免疫細胞需要定時藥物調控。”

出事？

時澈隐隐覺得有哪裡不對，小時候他很關注顧衡的事情，因為當年被他瞧不起，以至于他總是透過各種方法打聽顧衡的生活。

“出了什麼事？”

顧衡垂眸，随後眸子裡帶着笑意：“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