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所有學生,五分鐘之内,到四号宿舍樓前空地集合!”
尖銳的廣播聲響徹空蕩的學院,這聲音大得刺耳,吓得宋邀月一激靈,原本還算平靜的她,神情肉眼可見的開始變得慌張,在廣播停止的下一秒開口催促:“我們快走!”
她說完就朝一個方向奔去,腳步飛快,簡直就是條件反射般的行動。
“可是莊北和笛安還沒……”
“别管他們了,晚了我們沒準要受罰!”張風雲打斷白貝貝,跟上了宋邀月的步伐。
周定複也抱着手臂,忙不疊跟上。
白貝貝隻好也跟了上去。
“莊三好——你不急?”
另一邊,寂靜微明的路燈下,笛安步履悠然的跟在滿身血沫的莊北身後。
莊北走得平穩,目光正四處搜尋路牌地圖等指示标,确定好四号宿舍的方位後,才淡淡回複身側的笛安,“嗯,不急。”
天空此時已經完全陷入混黑,寂靜壓抑的學院上空,并不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與底下壓抑可怕的世界格格不入。
莊北忽然想起,宋邀月對于這天空的猜想——“正是因為這裡太壓抑,才會幻想外面的世界很美麗吧”。
究竟是多大的苦難,才會讓人将希望放在虛妄的天空上。
“到了。”笛安忽然開口。
宿舍樓前,一個高挑優雅的身影正在不耐的等待,瞥見兩個不慌不忙的身影後,她神情一喜,尖銳的黑指甲興奮的摳進了身邊另一個老師的肩膀。
“他們,遲到了,對不對!”
“梅,冷靜些。”另一個老師擡起腕表,告訴梅:“還有二十秒,他們沒有遲到。”
梅神情瞬間憤懑,臉都被氣得裂開了些許,指甲扣得更用力了,被她扣住的老師弱聲開口:“梅,你扣到我的肩胛骨了。”
梅陰着臉把手從這位老師的肩胛骨上抽出,将指甲縫中的血肉甩盡。
“美甲挺好看。”慢悠悠路過的笛安,順嘴點評。
梅擡眸那個無禮的學生,打算教訓他一頓,但原本狠利的目光,卻在看到笛安的那一瞬變得迷茫,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
然後,她就忘記自己要教訓誰了。
“男生住104,女生住204。”
梅很快又進入了工作狀态,說話的同時,她的指甲一直在無意識的摩擦,撚動,像是癢的難受,想抓撓些什麼。
沒人想知道她想抓些什麼。
“一個小時後,我會來查寝,除了内務要達标,所有人都要換上校服。”梅說着,詭異的笑了起來,語氣陰森:“如果有壞學生不守規則,将要接受懲罰,沒準,還會被送到行刑室……”
梅滿眼期待的看向這群學生,她已經能想象到他們害怕到發抖的模樣了……梅詭異的笑慢慢變成疑惑,她皺起眉,為什麼和她想的不一樣,他們看上去不像是害怕?
還有……為什麼那個神遊天外的學生看上去有些血腥?衣服上沾得都是些什麼?
沒人會告訴她,那衣服上沾得是她的同事們。
因為那五位的殘骸還均勻的塗在行刑室的牆壁上,所以聽到行刑室這三個字,這幾個人就心裡發虛,不由望天。
剩下兩個不看天的,更是沒有半分畏懼,蠻橫兩字寫了全身。
像是一起組團幹了壞事。
雖然反常,但梅也沒想太多,帶着下屬離開了宿舍樓。
“接下來怎麼安排?”
老師離開後,白貝貝皺着眉道:“我們兩個單獨住的話,會不會有些危險,要不我們跟你們擠一擠?”
“不能!”出乎所有人意料,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的是宋邀月,她道:“之前老師說過,不能串寝室。”
張風雲點頭,贊同道:“确實有這條規定,我們還是暫時分開吧,反正就住上下樓,有事跺跺腳,我……和莊北,一定會上來救你們的。”
白貝貝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
為什麼總覺得宋邀月對學院的規定了解得很清楚?隻聽那個老師念了一遍就記住了?
“白貝貝?”
兩人已經來到宿舍門口,宋邀月看着陷入思考的白貝貝,關心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白貝貝回神,連忙擺手道,“隻是有些累了。”
宋邀月點頭,笑了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那你先去洗澡吧,我先整理内務。”
聽到這樣體貼的話,白貝貝頓覺溫暖,她點頭:“行,這濃妝糊在臉上确實有些難受,那我先去洗澡了。”
白貝貝拿起床上的校服,看了一眼正勤勤懇懇收拾宿舍的宋邀月後,獨自走向浴室。
應該是她多想了,宋邀月本來就是一個細心的人,對規則什麼的敏感一些也很正常。
更何況,笛安就差直接開口說我是死人了,剛才還下黑手把張風雲進推了行刑室,雖然說着什麼是為了救莊北,但那個時候,誰能擔保莊北就一定會救張風雲。
104中,張風雲顯然也沒有忘記這茬,他站在笛安面前,冷聲質問:“你剛才為什麼推我?”
莊北一進門就去洗澡了,現在這裡隻有他們三個人。
周定複沒空管他們的恩怨,身邊環境暫時安全下來後,他便陷入了無盡的委屈痛苦,在床上默默對牆流淚。
笛安一笑,真誠道:“看你不順眼。”
“你!”張風雲氣得渾身顫抖,但也不敢對倚靠在床上的笛安做些什麼。
“等着吧,你明天一定會票出局!”打不過,張風雲隻能惡狠狠威脅。
笛安笑着點頭:“拭目以待。”
張風雲氣得牙癢癢,但又無可奈何,隻能轉身去整理内務。
“梅!”
辦公室裡,一位老師慌慌張張進門,驚聲開口:“不好了!那五個不見了的老師……”
梅挫指甲的動作一頓,皺眉道,“咋咋呼呼……有什麼不好的?還能死了怎麼!”
“真的死了啊!那五個老師!死在了行刑室!”
“什麼!”梅不敢置信的站起,手裡的锉刀也掉在了地上。
片刻後,梅來到了案發現場,看着滿牆的同事,梅難得陷入了沉默。
地上的半張臉,看到梅過來,居然有了反應,混濁幹癟的眼珠轉了起來,似乎在哀求。
“……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