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巨響後,堵在門口的五合一巨人再度被分屍,皮肉混着烏黑的血液飛濺,整條走廊都散發出難以描述的惡臭。
污濁沾了滿身的笛安長發淩亂不堪,他正掂量着彎曲變形的路牌,倚在扭曲的門框上,笑吟吟開口:“身手不錯嘛莊三好,不過……”
笛安看向莊北肩膀處的傷口,好心提醒道:“這些怪物的血裡可沒好東西,你最好去給你的肩膀消消毒。”
莊北正忙着給地上蠕動的梅最後一擊,他的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但過于蒼白的臉色暴露了他此時的身體狀态。
嚴重失血的情況下進行了那麼劇烈的運動,給傷口造成了嚴重的二次傷害,再加上裸露的傷口被怪物的血液侵染,現在,他的身體情況非常不容樂觀。
“死不了。”莊北一腳碾碎梅的心髒,并且冷漠拒絕了笛安的關心。
“你這表情分明是在說——我想死。”
莊北沒管笛安的話,自顧自的要走出破敗的教室,笛安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盯着他毫無血色的嘴唇道:“你求我,我就帶你去醫務室處理傷口。”
被拉住的莊北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看着笛安,像是在說你别做夢。
“算了,我求你。”被莊北冷暴力的笛安很無奈,服輸道:“我求你讓我幫你處理傷口,行不行?”
“不行。”莊北皺眉抽回自己的手,打算離開教室,但沒邁出去兩步,又想到了什麼,折返了回來。
笛安看着莊北返回教室,開始在雜亂的課桌間搜尋着什麼。
他嘴一咧,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曼妙的紅眸流轉,他靠近莊北,慢慢開口,“你在找什麼?是不是在找……”
笛安長手一伸,不知道從哪個課桌裡掏出一疊紙,他拿着宋邀月的資料,盯着莊北道,“這些資料?”
莊北起身,聲音有點冷,“給我。”
“我本來在這裡睡的好好,卻有個小老鼠進來窸窸窣窣的藏寶藏。”
笛安沒管莊北的冷臉,自顧叙述:“我很好奇,小老鼠在藏什麼,于是就偷偷的,把他的寶藏都找出來了。”
他還特意趁莊北與梅打得難舍難分的時候找,為的就是這場逼問。
“你藏這些資料,是為了給那群傻子鋪路?”
“現在為什麼又反悔了?不想告訴這群傻子死人是宋邀月了?”
過度失血讓莊北開始有些發冷汗,他有些脫力,緩緩坐到課桌上,他沒有看居高臨下的笛安,緩聲道:“你真的,話好多。”
笛安毫不介意莊北的拒絕,捏着資料繼續逼問:“回答我。”
“我怕你把資料銷毀了,找出來自己拿着更保險,行不行?”莊北語氣難得有了些起伏。
笛安失笑,點頭道:“行,當然行。”
要信了才真有鬼了,先不說他會不會幹出這種事,就說他就算銷毀了資料,現在這個書院的最強怪物已經沒了,已經沒怪物能阻擋玩家找線索。
莊北完全可以帶着人,直接去辦公室看原資料,何必大費周章保護這些可有可無的複印件。
莊北明明就是,又不想将宋邀月是死人的事情公開了。
為什麼他又不想讓宋邀月暴露了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能辜負你的期望了。”笛安現在沒有戳穿莊北的打算,他這樣說着,随後便很貼心的當着莊北的面,一點點把這疊資料撕得粉碎。
“我撕了這些‘珍貴’的資料,你……”
雪白的紙片落了滿地,笛安低頭靠近莊北,笑得詭異又纏綿,故意挑釁道:“生不生氣?”
想來也是不生氣的,很合你的心意才對。
碧玉色的眼眸毫無波瀾的與笛安對視,莊北的語氣又回複了平時的冷靜:“你撕了幾張?”
“九張。”笛安毫不猶豫道。
聽到資料的全被笛安銷毀,莊北便移開了目光,坐在課桌上,不打算再開口說話。
【他撕了資料也沒事,電腦上的資料還在,咱還能去打印。】
裝怕笛安刺激到本來就精神十分脆弱,甚至随時都想死的莊北,連忙在莊北腦子裡出聲安慰。
【嗯。】莊北已閱。
【但首先,咱得先活着,才能把線索告訴他們說,對不對?】
見莊北有反應,裝小心翼翼的繼續引導:【要不咱先去處理一下傷口?這樣任其發展,可不能活長久了……】
“你到底為什麼不想活?”沒等腦子裡的裝勸完,眼前的笛安又開始了十萬個為什麼。
莊北本來就精神不濟,求生欲寡淡得很,現在還被腦子裡外兩個沒眼力見得東西來回盤,整個人看上去更虛弱了,仿佛随時會斷氣。
“不關你的事。”莊北低聲回答笛安。
“行,不關我的事。”笛安湊了過來,慢慢坐到了莊北身邊,同時悄悄伸出來一隻手,他語調婉轉,低笑道:“你不說,我不讓你死。”
坐等身體恢複的莊北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就忽感天旋地轉,等視線穩定下來,他已經被某個紅眼怪物夾在了腋下。
笛安用一隻手臂輕松環住了莊北的腰,就這樣帶着滿臉冷汗的莊北,大步往醫務室走去。
因為笛安這突如其來的挾持,莊北肩膀處的傷口又泵出了一股血。
莊北沒管傷口的崩裂,而是僵着臉開始掰笛安箍在腰間的手,但失血讓他有些脫力,掰了半天這怪物的手,還是紋絲不動。
反抗無果,莊北無力的垂下手,他現在挂在笛安腋下,随着笛安大步流星的走姿一下下颠簸着。
“放,我,下,來。”莊北被迫随着笛安走路的節奏說話。
“我,就,不,放。”笛安惡趣味的學舌。
裝也被笛安的操作整懵了,見莊北臉色越來越差,忙安撫道:【别人生氣你不氣,氣死你來誰如意,這是我從人類的資料庫中學來的名言,我覺得很有道理。】
【莊北,你現在打不赢他,忍一時風平浪靜,你不是一直很能忍嗎,你一定能保持冷靜,不會生氣的對不對?】
莊北語氣不明,迅速回答裝:【閉嘴,我不生氣。】
聽上去怎麼怪怪的,但裝也沒敢再問什麼,默默閉上了嘴。
好在醫務室不算遠,笛安個子高步子寬的,沒幾步就到了目的地,他正打算把人放到病床上去時,莊北卻突然有了反應。
一路上都沒有反抗的莊北,在笛安松開手的下一瞬,突然暴起,一把抱住了笛安的小腿,随後便是猛的一拔。
個子高的人都有些重心不穩,笛安也一樣,再加上他确實沒有防備心,這下直接被莊北掀飛,高大的身軀往後轟然倒去,把醫療設施砸了個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