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安迷瞪瞪再回神時,映入眼簾的,便是莊北咄咄逼來的無情身影。
莊北毫不費力的鉗住笛安的雙手,連拖帶拽的把他往某個沒人的地方拉。
笛安瞬間意識到,莊北是要對自己欲行不軌,忙不疊蹬腿,故作抗拒的開口:“那什麼……太快了昂!”
“我們慢慢來嗷,不是拒絕你的意思!就是我沒什麼經驗,你别……”
下一秒,笛安被怼到了一個漆皮金屬面上,腦殼敲牆,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莊北反壓着頭昏眼花的笛安,手上拿着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捆繩子,他把笛安的雙臂牢牢反綁在背後,一圈又一圈繞,把笛安纏成了滑動變阻器。
沒等笛安反抗,莊北将連着笛安的一截繩子往上方一丢,繞過高處不知道時候出現的一條鋼管。
他沒有停頓,撿起繞過鋼管的繩子就開始拉,以鐵管為軸,把笛安緩緩起吊起。
把笛安吊到半空中後,莊北爬到笛安身邊,然後又開始用繩子一圈圈繞笛安,最後将笛安死死綁在了那鋼管上。
腦子被創的發昏的笛安,這下終于看清了自己被綁在什麼地方了,這裡是——
戰艦的激光炮管!
“卧槽——”
周定複感慨完,忍不住伸手撫摸戰艦光滑的金屬皮,邊摸邊喃喃:“我大抵是瘋了,怎麼感覺這幻覺那麼真實呢?”
“星際艦隊的東西我都能幻想出來,看來我瘋得不輕。”
張風雲也感覺自己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反複追問白貝貝:“你看到了嗎?戰艦?不是我的幻覺對不對?”
十八歲的白貝貝也想不到自己短暫的人生能有如此豐富的履曆。
她盯着站在高處綁笛安的莊北,沒理失常的張風雲,不知所雲的呢喃:“強強,相愛相殺,天作之合,一見鐘情,吊橋效應,颠攻瘋受,強開外挂,紅眼瘋批,綠眼大佬,自古紅綠出西皮……”
“她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聽不懂?”
張風雲傻愣到有些失常,但他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隻戳了戳試圖舔舔戰艦的周定複,“诶,你知道嗎?”
周定複收回舌頭,茫然回首,吸溜了一下口水,微張着嘴回答:“啊?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戰艦為什麼不是甜的……”
張風雲呆了一下,随後馬上反駁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戰艦為什麼不是甜的,當然是因為它表層有……”
看到人都瘋的差不多了,想瘋程序設定都不讓他瘋的裝,幽幽開口:【完咯,這下子救下這群傻子也是沒用咯,溝通都有障礙咯。】
【嗯。】
莊北将最後一道繩子勒入笛安嘴裡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沒管笛安嗚嗚叫喚,爬上戰艦的駕駛倉入口。
他對底下幾人道:“找個地方躲着,别離我太遠。”
白貝貝率先回神,拉住還不太清醒的周定複和張風雲往後撤,撤到一定距離後,才看向莊北。
隻見莊北坐在高處,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望着遠處那些灰白死闆的建築,似在思考什麼。
刀鋸書院的建築非常兩極分化,學生區域是肉眼可見的陳舊廉價,而教師區域則是高端奢華的現代風格。
但這些大樓都有一些共通的點,外圍都挂着橫幅,嘩嘩鼓動的血紅橫幅上,蒼白死闆的“無刀不成規,無鋸不成材”,一條又一條的複述,仿佛要占據腦中的一切空隙。
微風吹過橫幅,嘩嘩作響的催促,莊北沒再觀望,他利落的坐進駕駛倉。
很快,戰艦發出了啟動的嗡咛聲,那激光炮緩緩調轉方向,對準遠處的那棟裝潢精緻的大樓。
莊北雙手操作,默測角度距離無誤後,随即開始娴熟的操作,毫不猶豫的開火。
一陣響徹天地的爆炸後,遠處的教職工宿舍樓被轟成了廢墟。
等四方安靜下來,白貝貝才緩緩松開抱住頭的手,她眯眼望向遠處的廢墟,在鋼筋水泥的殘渣中看見了些扭動的肢體——這一炮,轟沒了一半的怪物。
……效率是真的高。
怪物主要聚集在教學樓和教職工宿舍,如果主要目的是清除怪物的話,莊北接下來應該轟向塌了一半的教學樓。
但他沒有,隻幾炮炸完了教學樓周邊的建築,等周遭都成了廢墟後,莊北就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待什麼。
“他在等什麼?”張風雲恢複了些神智,困惑詢問。
白貝貝看着靜止的戰艦,沉默片刻後,低聲開口:“我想,他在等宋邀月走出教學樓,他不想傷到宋邀月。”
“啊?不可能吧,宋邀月是死人啊,莊北怎麼會……”說着說着,張風雲便啞了聲,因為他忽然想起,昨晚莊北救人的時候,也是連帶宋邀月一起救的,那個時候……他或許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
莊北或許,真的從來沒想過傷害宋邀月。
在不斷的轟炸之下,這裡本該變得煙霧彌漫,但奇怪的是,每次爆炸完,都會有莫名其妙的風帶走煙塵。
在這麼高強度的轟炸後,學院不僅沒變得空氣污濁,天昏地暗,甚至四處都變得澄淨了起來,就連之前烏沉的天空也變得透亮,好似被洗滌。
動漫般夢幻的藍天白雲之下,是煥然一新的廢墟,那裡隻伫立着塌了半邊的教學樓。
崩塌的那一半,是滿腔執念在尋找的出口,伫立的那一半,是放不下的仇恨與遺憾。
白貝貝不由站了起來,她遙遙盯着教學樓唯一的出口,與莊北一起等待,等待宋邀月出現在那。
過了很久,也沒有很久,低垂着頭的宋邀月,慢慢走出了教學樓。
她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不敢擡頭看向前方,隻低頭踩着教學樓烏沉的影子,雖步伐緩慢,但很堅定,堅定遠離那棟困住她的教學樓。
等宋邀月抵達安全範圍後,戰艦也不作停留的發射出激光。
最後的牢獄被莊北轟得粉碎。
爆炸在宋邀月身後發生,氣浪吹起了她的發絲。
她不由擡起了頭。
她看到了前方的白貝貝,這個幹淨的女孩像是初見自己一般,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邀月,你終于出來了。”
一滴眼淚滑落,宋邀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她顫聲開口:“你不怕我嗎?”
白貝貝笑容微斂,她垂眸猶豫片刻後,老實道:“怕啊,我又不是莊北,不怕死又不怕鬼的,我想到你發狂的樣子就害怕,但是……”
“但是,再怕,我也不會再逼你死一次。”
“什麼意思……我已經死了啊,你怎麼能再……”
宋邀月忽然頓住,她淚眼朦胧,看着白貝貝,不敢置信的确認:“你不打算把票投給我?”
白貝貝輕輕搖頭,她雖然很想活下去,也很想離開這裡,但是,但是……
但是她再逼宋邀月死一次,那麼她和那些怪物,不就沒了區别嗎?
張風雲看着白貝貝,忍不住皺起眉,白貝貝不投給宋邀月的話,那豈不是隻有他和周定複會投給宋邀月?
畢竟莊北和笛安肯定不會投宋邀月,他們要不互投,要不就又是自票。
“投票能棄權嗎?”
一直沒說話的周定複,忽地開口,“我們全部棄權,或者是我們全部投自己,大家平票了,是不是就沒事了?”
張風雲難以置信的看向周定複,“你什麼意思?你也不投她?”
周定複抱着自己的斷臂,抿了下唇,低聲道:“她又沒真害過我……”
“不把他票出局,我們永遠都出不去!”張風雲忍無可忍,質問這些不考慮後果的人,“你們想要一起死在這是嗎?”
沒等張風雲繼續輸出,幾道灼熱的激光又呼嘯而過,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白貝貝困惑擡頭,不是沒有東西可以炸了嗎?
她循着激光看去,隻見激光射向了那高聳入雲的堅實圍牆。
宋邀月也呆在了原地。
莊北……要做什麼?
【你要做什麼?】裝同樣困惑,【這個世界本就是虛構的魇,是宋邀月的執念,你再怎麼炸也是無用功,你炸不出一條活路。】
莊北沒回話。
【先将死人投票出局,活再将死人抹殺,魇消散,玩家出魇,這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玩家一直遵守的規則。】裝試圖用精準的數據,阻止莊北無意義的行動。
莊北機械操作的同時,回複裝:【這麼說,我想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