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削痩蒼白的女人無力癱倒在地,流出的鮮血與男人混作一體。
在死亡的最後一刻,她下意識護住了,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
莊北收起原子槍,在司禾身後涼涼開口:“每一條軍紀都源于血的教訓,請你下次務必遵守,不要拿整隊人的性命冒險。”
司禾緊緊抿唇,盯着死去的兩人沒有開口。
站在他身旁的隊員們卻都臉色一變,有些奇怪的看向莊北。
“你自己不也是犯了……”那個之前被司禾罵嘴賤的隊員有些不忿,他話還沒說完,卻被司禾打斷。
“行了,這裡不宜久留,收拾收拾馬上動身離開。”
司禾擡頭看了眼高懸的三顆恒星,道:“這裡不适合安營,出了森林再休息吧。”
一路上吵吵鬧鬧的隊員們這時都異常安靜,沉默着收拾行囊,幾個受傷的人也被擡上了擔架。
衆人繁忙之際,司禾獨自走到男人的屍體旁,蹲下身在他身上翻找了一下,找出了那盒已被鮮血浸透的藥。
他沒有介意上面的血迹,将藥盒放進背包妥善收好。
帶着傷員行軍的小隊,速度慢了不少。
這次交火中,十五人裡受傷了七人,其中四人輕傷三人重傷。
沒多久,有兩名重傷的隊員沒能撐下去,徹底失去了生命特征。
司禾領全隊默哀三分鐘。
默哀完,他上前将那兩名隊員的身份芯片從右手心的皮膚下剜出,又拿走了他們身上的遺物,最後叫人将兩具屍體藏于隐蔽處。
接下來,他們一路還算通暢無阻,順利抵達了北區深處,隻是氣氛不似剛啟程時融洽。
司禾倒是很快就恢複了往常的輕松随意,時不時還會和身邊隊員開玩笑,這讓對他心理素質有質疑的莊北有些意外。
“安營!”
這次安營的地點跟靠近河流,視野也空曠,不易遇襲,司禾安排好值班人員順序後,看向了隊伍最後方的莊北。
莊北神情紋絲不變,不見半點疲色,司禾忍不住湊上前道:“你不會是仿生人吧?我怎麼看,你都不像是活人啊,不會累就算了,還沒有一點表情。”
莊北斜了他一眼,沒有接話,自顧自開始準備寝具。
“看來還是要休息的,原來不是仿生人。”司禾毫不見外的把自己的睡袋放到了莊北身邊,他接着絮叨:“我還,要給你排一個全天的值班呢,有你守着我總感覺安心不少。”
“我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莊北終于肯回話了。
聽到莊北回話,司禾頓時笑呵呵:“那就主要保護我吧,畢竟我是隊長,大家可不能沒了我,更别提我還尤其怕死。”
莊北聽到這話,忍不住看向司禾,臉上寫着,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
司禾一點不覺尴尬,他坐到莊北身邊,接着道:“第一輪值班的是你,因為你是第一次值班,我還是得先監督你一段時間,畢竟你們精銳應該不怎麼按我們普通人的流程來。”
莊北懶得回他,掏出了壓縮餅幹開始進食。
“值班呢,主要就是要保持警覺,并且在發現敵情的第一時間通知到每一位隊員,還要負責看火,以及時刻清點人頭,關注隊員去向……”司禾兢兢業業,娓娓道來。
莊北吃着餅幹一言不發,聽他講完那麼多後,才回了一句:“知道了。”
講得口幹舌燥的司禾神情頓時有些複雜。
不開玩笑,他是第一次遇見這種頑石一般的人物,聊什麼都聊不動,和自己那麼健談的人聊天,都随時能把天聊死也是神奇。
“你還不知道吧,我有個聯邦的女朋友。”司禾試圖開啟新的話題。
一旁還沒休息的隊員聽到這句,調侃司禾:“隊長,你是逢人就說啊。”
“說說怎麼了,我自豪。”司禾臉上浮出笑,繼續對莊北輸出:“我和她是在一次星際交流會上認識的,那場面簡直堪稱史詩級的浪漫……”
莊北還在咀嚼着無味的壓縮餅幹,毫無感情的看着司禾繪聲繪色講述自己的愛情,他很想打斷司禾,但又無從插嘴,隻能木着臉聽完了他的浪漫愛情故事。
“……我拼命學習華文,也是為了方便在退役之後去聯邦和她團聚。”
司禾說着,還無縫銜接的插入了幾句華文,展示自己的學習成果,他還試圖向莊北展示他用華文寫的詩歌:“你們精銳肯定要學華文的吧,那你肯定能懂我寫的詩歌,是我女朋友教我寫的,簡直絕了……”
“沒學。”莊北終于找到空隙插話,他拒絕了司禾寫滿方塊字的詩歌小本子,起身去周邊巡視。
“怎麼能沒學呢……”司禾頗感遺憾的收起小本子,他還以為終于找到了能狠狠炫耀自己華文水平的機會呢。
“隊長,你還是别和他說太多了,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你。”有個隊員道。
司禾看向那名隊員,皺眉:“小子你怎麼說話的,說了叫你别嘴賤,Z隻是内向了點。”
因為個子是全隊最小的,所以那名隊員一直被司禾稱為小子。
小子聽到司禾的訓斥,忙讨好道:“隊長你不知道吧,那個Z,全名叫做Zberin,十八歲就被投入前線了,出戰既是巅峰,在北部戰區可是出了名的橫,沒有他不敢殺的人,更沒有他殺不了的人,拽上天了嘞。”
司禾眉頭皺得更緊:“你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小子沒關注到司禾臉色的變化,他接着興緻勃勃道:“很多人都知道,因為他打起仗來不要命,上面喊停他都不停,非要殺穿對面才肯收手。”
“他之前還有個什麼外号,叫什麼……北戰什麼來着。”
司禾沉默,這個他是有所了解的。
莊北被降級就是因為,他在一次大型作戰中無視總部撤退指令,獨自闖入敵營還炸了敵方的後方供給站,嚴重影響了原本的進攻計劃。
小子還在糾結莊北的那個外号,他搓着腦袋苦思冥想半晌,終于靈光一現:“我記起來了!叫做北區……”
“北區戰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