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區戰犯。”
北區戰犯本人用他獨有的清冽嗓音,接上了小子的話。
小子瞬間噤聲,迅速拉上了睡袋拉鍊,默默往邊上滾了老遠,留下司禾一人獨自面對冷漠的莊北。
司禾試圖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哪樣?”莊北看上去并沒有很生氣,隻垂着眼,淡淡諷刺:“原來戰艦特遣隊長,還有帶隊員聊八卦的職責。”
司禾:……
“我百口莫辯。”
司禾放棄掙紮,他道:“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多了解一下你,你又不肯主動和我們聊天。”
“可我不想讓你們了解我。”莊北語氣雖依舊雲淡風輕,但話語間盡顯鋒芒:“我和你們不一樣。”
司禾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躺在一旁準備入眠的年少隊員聽不下去了,他睜開眼,有些不虞的看向莊北:“大家都是人,都是兩根胳膊兩條腿,怎麼就不一樣了,你比我們高級在哪裡?”
司禾皺眉喝止:“閉嘴!”
這個隊員是特遣隊裡年紀最小,也是脾氣最大的。
如果說小子隻是嘴賤,那少年秉性的過壬堅,就是完全的說話不過腦子,脾氣上來了,連路過的狗都要被他罵一句。
過壬堅橫眉怼司禾:“我在幫你說話诶!你不誇我你還兇我!”
司禾險些被他氣翻過去,他擡手就敲給過壬堅一個爆栗,冷臉道:“我看你是真的想試試受罰是什麼滋味了。”
過壬堅捂住通紅的額頭,氣鼓鼓閉上嘴,他有些不甘的瞪了莊北一眼,随後躺回了睡袋中,背過身不再理司禾。
管教完過壬堅,司禾回過頭,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結果卻隻看到了莊北獨自遠去的背影。
一直到重新啟程,莊北都沒再開口說一句話,一個人走在隊伍最後,試圖當特遣隊最美麗的背景闆。
司禾走在最前端,又開啟了話痨模式:“就算Z的性格不讨喜,你們也沒理由這樣孤立他啊。”
“他之前可是救了我們所有人,還不止救了一次。”
小子忍不住道:“隊長,睜開你的眼仔細看看,是他一個人孤立了我們,哪是我們孤立他。”
過壬堅附和:“就是,明明是他不屑與我們交流。”
走在過壬堅身後的文青,是這隻特遣隊經驗最老的隊員,也是司禾最信任的心腹,他身材高大面容沉靜,看上去就非常靠譜。
文青聽到這,開口反駁:“我覺得,Z不是這樣的人。”
“如果他真的看不起我們,怎麼會救我們。”
司禾滿意點頭:“總算有個明白人。”
他叼着一根草,回首看向孤身一人的莊北,揚起的唇角中蘊着神秘的笑:“你們信不信,Zberin其實是個大好人,好到讓人想喊他菩薩的人。”
過壬堅眨了眨眼,舉手詢問:“菩薩是什麼?”
司禾轉過身,一邊倒退着走,一邊回答過壬堅:“就是頂頂好的神仙,有求必應,救死扶傷,舍己為人,大愛無私……”
過壬堅呆愣:“聽上去和Z沾不上邊。”
小子笑哈哈的拍了拍過壬堅的肩:“隊長耍你玩呢。”
司禾懶得解釋,叼着草轉了回去。
戰艦特遣隊在部隊裡,算是一個介于後勤和前線之間的組織。
北部戰區擁有極其密集的防艦系統,外來戰艦無法抵達主戰場,為避免浪費人力時間,中央便組織了戰艦特遣隊,主要負責在北部戰區各處安插戰艦躍遷錨點。
戰艦躍遷錨點一旦安插成功,隻要沒有被敵方發現并損壞,就能繞開北部戰區的防艦系統,為後方的軍隊提供一個戰艦落點。
司禾這支小隊,主要負責戰區外圍的錨點維護和安插,行動風險并不算高,越是往戰區深處安插錨點的隊伍,遇襲可能性就越大,傷亡率也會更高。
所以他們這支隻活動于外圍的小隊,很少會遇到正兒八經的敵襲。
但這一次,司禾一行人沒有過往那麼幸運。
第二次遇襲時,衆人還正酣睡,值班的人沒能即時給出警報,直到莊北從睡夢中驚醒,提醒衆人遇到敵襲。
在莊北的掩護下,隊員們勉強逃出了敵人的包圍圈,但由于事發突然,大部分人沒有帶走物資,并且也沒能夠救走那名沒有行動能力的重傷隊員。
那名隊員死在了敵人的戰艦下。
這次,司禾難看的臉色持續得更久了,很長時間都沒舒展眉頭,蒼白的嘴唇還一直呢喃着什麼。
莊北從其他人的對話得知,司禾呢喃的,是那幾個死去的隊員的名字。
“我們這次的行動危險系數有點高啊,以前出任務兩三次才遇到一次襲擊……”幾個隊員低聲讨論着。
莊北沒有加入他們的對話,隻默默前行,他的右臂受了一點皮外傷,但他拒絕了治療。
司禾許久才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他放慢腳步,來到了隊伍最後的莊北身邊,看着莊北右臂凝固的血迹,司禾開口:“年紀也不小了,還耍什麼小孩子脾氣,生氣就生氣,幹嘛拒絕治療……”
“我沒生氣。”莊北瞟了他一眼,平靜道:“我隻是覺得沒必要,不治療也會很快痊愈。”
司禾不信莊北的話,擡手喚來随行軍醫。
莊北皺眉,又要拒絕,卻沒有機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