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倒是乖巧。”孫景哲不輕不重似敲打的一句,重新繃緊王珺棠的神經,圖謀方才被眼前之人看穿遏制,最是心虛懼怕,不由疑神疑鬼、胡思亂想,揣度上意。
王珺棠賣乖說:“我會聽世子的話。”
卻沒想到孫景哲話鋒突轉,如沐春風:“你在我心裡向來是好的,不承想竟然有這般自暴自棄的想法。我細細思量一番,總覺得你我之間不甚親密,過于恭疏,是我對你有所忽視。”他笑了笑,“也許我們兩人之間應多一點信任與坦誠。”
王珺棠呆住了。
“你呢,總‘世子’來‘世子’去,太過恭敬。尊稱師長,同樣師尊徒卑,我不喜歡。你與阿行同班,我像是收了一個新弟弟,這麼看來,你我算是同輩。不如先改了口禅,稱呼我字如何?”
孫景哲和風細雨,魅力全開。
釣魚的手法向來簡單粗暴,甜美噴香的魚食包裹連着線的鈎子,隻要魚兒克制不住,吞入口中,就能嘗到貪婪的後果。
王珺棠大腦仿佛宕機,理智與情緒相互拉扯,他低聲道:“您為師長,禮不可廢。”
“如今倒是又想起禮制了。”孫景哲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帶着若有若無的輕佻,微微傾身,目光溫和地看着他,“我不曾介意你的表白,直呼名字又有何不妥呢?名字本就是用來叫的。”
王珺棠到底見識少,哪裡見過這般場面,隻幹巴巴道:“這……這不合禮制……”他剛剛被教訓過,心裡尚為警惕,可理智鬧着離家出走,隻好欲迎還拒起來。
孫景哲覺得好笑,勾引别人穩如泰山,被勾引反而驚慌失措。
他語氣中帶着幾分鼓勵,手掌在被褥上輕拍兩下:“怕甚?來,叫我的名字。”
王珺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孫景哲的手上。那雙手修長瑩白,骨節分明,仿佛一件精緻的玉器。
他喉結滾動,心跳加速,在甯靜的等待中渾身漸漸發熱。
孫景哲順着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輕輕将手放在桌上,指尖微微蜷縮,語氣依舊溫和:“看我。”
王珺棠擡起頭,與孫景哲的目光對上。心中一陣悸動,終于按捺不住,字正腔圓地念出那三個字:“孫、孫景哲。”
聲音有些顫抖,咬字過于清晰,聽起來竟有幾分怪異,像是把這三個字含糊在嘴裡,嚼了又嚼,舔了又舔,最後吞吃入腹。
“唉。”孫景哲輕快回應,随即又要求,“叫我文睿。”
有了開頭,後面便順暢了許多。王珺棠再次開口,仍帶着幾分緊繃:“文睿。”
不待孫景哲回應,他又輕輕重複了一遍,變得纏綿黏膩,“文——睿。”
雙唇收圓,舌尖抵下齒,再舌尖卷起,目光灼灼,輕輕黏黏,講情話般重複,“文——睿。”
這下孫景哲倒是不好再應。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不過如此,王珺棠覺得自己被擺弄,孫景哲怎麼想已經無所謂了,現在他決定順從獸覺。
他突然拉過孫景哲的手吻上去,唇貼着冰涼細膩的肌膚,呼吸□□,夢呓般:“文睿,景哲。”
炙熱的呼吸打手上,孫景哲吓一跳,使勁縮手不成,便伸出另一隻手阻攔,結果淪落同樣下場。
更糟糕地是,孫景哲忽然感覺手指進入一個溫暖潮濕的地方,蛇一般的軟肉纏繞挑逗着冰涼的玉指。
王珺棠含住了他的手。
而他還恬不知恥地盯着他,正大光明地讨好他。
孫景哲像被燙到一樣用力縮手,“王珺棠,你發什麼瘋!”這次他沒有做無用功。
王珺棠閉上眼睛,回味着方才的味道,等着一頓教訓。
但……沒有。
“不早了,你回去吧。”孫景哲趕人。
王珺棠吞噬着孫景哲所有反應,他突然得出一個結論:世子确實心軟。但卻是對他人大方,對自己苛刻。他勾起唇角,大膽地說:
“不——”
“……”孫景哲瞪着王珺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