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着魏知易的目光看去,似是覺得僅此一句顯示不出自己的決心,便再次補充,“我若是不信,也不會來做祈雨者。”
魏知易沒有回話,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宿玉,“你既然是信,又為何要注重别人的看法?”
像是質問,宿玉張口,欲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是的,既然是信,又為何要關注别人的看法?
她抿唇,眉頭緊皺,眼裡盡是苦惱。
魏知易看出她的糾結,也沒有非要她得出一個答案,“傳說的存在是為傳承一種精神,給後人留下個念想。”
他輕笑一聲,再次說道:“若萬事都去追求個真假,那人活在這世間也會喪失很多樂趣。”
信與不信其實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相信自己的本心。
宿玉仍舊緊皺眉頭,隻是心中的迷茫已經被解開,她勾唇,那笑容多少沾點苦澀。
“多謝。”她頭抵住牆,望向房梁之上的木樁,似是丢失所有的力氣。
從小她的娘親就對她說,她們家阿玉要好好練舞,争取未來當上祈雨者,代表整個晚幽城。甚至連街坊鄰居都是這麼認為。
就連她自己都是這麼認為的。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過祈雨節所見到的場景。滿城花瓣飛舞,落于那紅衣之上。那天仙般的人露着一雙含着柔情的眼睛,下半張臉被銀色面簾遮住。面簾上的流蘇随着那祈雨者腰間的鈴铛搖晃,一點一點流入她的心底。
那一刻,她似是從那樂聲之中,看到在那幹裂的土地上尋求一抹生機的靈魂。
似是天仙落凡塵,一舞夢千年。
宿玉回過神來,卻見一旁的魏知易早已起身。她忽然想起什麼。
“魏先生,你先等一下。”她一邊說着,一邊快步走向一旁的櫃子。
櫃子裡的東西都落了一層厚重的塵土,隻是一打開,那灰塵便撲宿玉一臉。
她整個臉都猙獰着,用衣袖将眼前的塵土揮過好幾下後,才将塵土揮散。
魏知易擡眸看着宿玉從那櫃子裡拿出一個木盒,不由地用折扇抵住下巴,問道:“這是什麼?”
宿玉直起身來,她用袖子将木盒上的塵土揮下去,随後,邁步走到一旁的凳子旁。
她緩緩蹲下,将盒子放在凳子上,并将其打開,“一直閑置的笛子,放了好幾年。”
她說完這句話,便拿出盒中的笛子。那笛子是深褐色的,雖然閑置很久,但依舊像是新的,隻是比最初多些古樸。
宿玉将竹笛遞到魏知易的面前,窗外的蟬聲鳴叫,伴随着一陣笑聲,傳入宿玉的耳畔。
“宿玉姑娘也不問問我會不會吹竹笛,就将竹笛贈與我。當真是受寵若驚。”他調笑着,最終還是接下她遞來的笛子。
宿玉聽到他說的話,笑了一下,随即,開口說道:“這笛子蒙塵已久,隻是突然想起後覺得它跟着你,或許可以見見天地遼闊。比在盒子中蒙塵要好上不少。”
魏知易是學過樂器,不過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當時隻是圖一個好玩。
那麼多年過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吹笛子的能力下降沒有。
他這般想着,将竹笛湊在嘴邊,擡手試過幾個音後,發現這音倒還清脆。
他将笛子收回袖口,擡眸看向宿玉,眯眼笑着說道:“那便謝過姑娘。若是姑娘以後有什麼難事,且告訴魏某,魏某定當竭盡全力。”
宿玉搖搖頭,她送魏知易此禮也并非是尋求他的幫助,就像她所說的話一樣,與其讓那竹笛跟着她蒙塵,不如讓它跟着魏知易去看看天下。
“魏先生若是真想謝謝,就在祈雨節那天前來看我的舞。”宿玉輕聲說道。這算是對她最好的謝禮。
魏知易看着她,笑笑不語。才相處不久,就給予信任,也是難得。
他跟着謝京墨時,那些朝堂中的人可都是過十天半個月後仍舊特别警惕。
門外的江程安已經停止與付湍的辯論,他看着屋内正在閑聊的兩人,揮揮手,想要喊他們過來。
魏知易自然能瞧見他的動作,他轉眸看向宿玉,折扇在手中一轉,扇柄自然是在指着門外,“既然今日休息,不如出去轉轉,就當做是放松心情。”
宿玉糾結良久,最終還是點點頭同意他的提議。臨近節日,她的壓力是很大的。她想把一切都做到完美,舞蹈、樂器、環境布置、節日采辦等等。但她也是清楚,若是一直憂慮,這祈雨節遲早會将她整個人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