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季時分,繁花似錦,宮中各處花香彌漫,有佳人在此,雖是賞花,卻比花更豔。
“娘娘,聽人說謝臨淵的弟子來已經到宮中。”一個太監模樣的人躬身面朝那人說道。
那人身着金絲赤袍,身形纖細,眼尾上調,妝容雖是濃豔,卻也襯托着她更為貴氣。她通身的氣質帶着些許懶散,但更多的是那不容質疑的威嚴。
女子低眸擺弄花叢之中的花。牡丹的顔色極淺,那花呈淡粉色,如同雨水沖洗過一遍的顔色,雍容華貴。
“謝臨淵。”元青青喃喃自語。這個名字她也是很久沒有聽見過。想當年她第一次見到謝臨淵,還是他在皇上身邊做侍衛的時候。
“他既然把東西交給他的徒弟,就代表他想讓他的徒弟來這裡,這沒什麼奇怪的。”她毫不在意地說道。一個孩子而已,她還不至于擔驚受怕,将他放在眼裡。
太監聽聞此話,頭越來越低,他斟酌片刻,将剛剛得到的消息說出口。
他低聲說道:“可……陛下要見他。”
元青青終于停下動作,她的視線從花中轉在那太監身上,她眉頭輕皺。雖是望着那太監,但目光無所定處。
她思索着太監剛剛說的那話,當年的事元家也有參與,所以她知道真相。謝臨淵的死在她意料之中。
雖然過去很多年,但當年那個事情依舊是個禁忌。而謝臨淵觸碰這個禁忌,自然是要死的。她唯一疑惑的點是陛下的态度。
這樣會留有禍患的人不殺還放任他活到現在,實在不像陛下的風格。
元青青移開視線,緩緩向前走去,“陛下有他的理由。你們盯緊那幾個進宮的人就好。”
那太監聽罷,應過一聲,離開此處。
這宮中的花個個都是名貴的品種,從這裡随便從這裡拿一支出去都可以引得人高價來買。
隻是可惜。元青青憐憫地看向那些繁花。
“芍藥……當歸……還差幾種……”一人低眸将杆秤平住,量着那些藥材的重量。
“方太醫,您怎麼在這裡!找您找了半天!”
他聽到來人的喊聲,擡眸望了一眼。随後不急不慢地将剛剛稱好的藥材放到一邊。
這名方太醫身着淺白色衣袍,兩彎眉毛似月牙一般,長發梳在腦後,發冠與衣衫同色。他面色溫潤,似水沉靜。周身有着一股藥草的香氣。
“公主又染上風寒了?”他緩緩開口。聲音也如他這個人一般淡淡地。
來人焦急地踱步,“是啊,明明前幾天剛好不久。”
方思重歎息一聲,他将剩下的藥材稱好放到紙張之中,将其包起,“她年幼,體質也弱一些,日後讓她少吹些冷風。”
他将所有的東西都放到藥箱之中,将其背起,“我剛要去二皇子那邊,正好順路去看看公主。”
那人連連點頭,他跟在方思重身後走出去,忽然想到什麼,開口說道:“聽宮中的人說,九萬歲的徒弟來到宮内了。奴才記得方太醫也是九萬歲的弟子?”
他怕自己記錯,于是沒敢肯定。
方思重聽罷,腦海裡自動浮現出以前見到的小身影。他想着想着,唇角逐漸揚起,“是,他算是我的師弟。”
“聽旁人說,他此次進宮是來找你?”
方思重沒有回答。
手握滔天權勢,坐于萬人之上。衆臣參拜,一言定人生死。這便是帝王。
身穿黃袍的人獨座于大殿的高台之上。
那帝王面容圓潤,身形挺拔。棕色的眸子之下深藏着的情緒被盡數掩蓋。
他垂眸看向門外,等待着來者。
“林愛卿,你說那謝臨淵叫他弟子來這皇城,是為了什麼。”他支撐着腦袋,懶懶地說道。
空蕩的大殿之中傳來手指在座椅上輕輕敲擊的聲音,富有規律的節奏一點一點地點在林辭的心髒上。
身着官袍的人站在他的身後,他說了一個絕對不會出錯的答案,“臣,不敢妄言。”
南明帝聽到他這話,忽然諷刺地一笑,“無非就是對朕這個帝王不滿。”
他的話中藏着刺,想來他對于謝臨淵的自盡很不滿。
林太傅站在他的旁邊未曾開口。
一個太監來到大殿之中,他朝坐在上方的人拱手,“陛下,他們到了。”
南明帝擺擺手,示意下面的人放他們進來。
門外,謝京墨停住腳步,他轉眸望向魏知易。
那道聖旨隻召見他們三人,所以他并不能跟過去。
“去吧。”他站在他們旁邊,說道。
小心行事和此行平安都不适合在這種場合說。于是千言萬語的關心都彙聚在這兩個字中。
謝京墨從來都不擅于表露出自己的情緒。好在魏知易從他的眸中看到他的擔憂。
魏知易笑着答道:“好,等我。”
他從謝京墨身邊走過,跟上那名帶路人的步伐。江程安和付湍都跟在那太監的身後,而謝京墨的眼裡卻隻容得下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