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息一聲,說道:“朕累了,都退下吧。”
他沒有去試探齊曼桉所說的話的真假,也沒有去問所謂的解藥。他隻是如此答應,因為那些過往。
他心想,他是個冷血的人。
可他同樣忘不了過往。
被困在過往之中的并不是齊曼桉一人。
“此事就交給你了,徐愛卿。”齊晟坐回龍椅上,緩緩說道。
那站在高台下方的人,上前一步,走至中央,向那高台之上行禮。
“臣領旨。”他答道。
高台之上的人提筆寫下認罪書,他是第一個落筆的,而在那之後,其餘的參與者也留下自己的姓名。
聖旨被交于徐夢德手上,元時沒來,所以在處理完齊曼桉的事情後,他要去元府一趟。
一事歸一事。
齊曼桉殺害莫家家主之事,并未就此勾銷。
“走吧。”徐夢德帶着她向外走去。
而在這之後,大殿中的人也陸續向外走。
齊曼桉跟在他的身後,忽然間,她感受到一抹視線,她駐足,回頭看去。
隻見那莫家現任家主此刻便站在她的身後。
“抱歉。”她垂下眉眼,輕聲說道。
不同于剛剛的鋒芒,她此刻的話中全是未曾言出的歉意。
莫卿望着她,良久,他搖搖頭,“我不贊同父親的做法。”
他繼續說着,語氣緩慢而真誠,“但即使不贊同,他也是我的父親。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那麼做。可我不是,殺父之仇過不去。”
風卷起所有的狼狽不安,滿地的落葉似乎為這世間灑下一抹凄涼。
齊曼桉隻是看着他。
在今日之前,他們還是并肩而行的人。但今日之後,他們便背道而馳。
有時她也會想,如果她自始至終都是姚若琴就好了。這樣她就不用背負那麼多仇恨,也不用去在那黑暗中掙紮。
她如果隻是姚若琴,那便可以好好做姚千帆的姐姐,做莫卿的朋友。
可惜,她不是。
她叫齊曼桉。
“那我等你殺我。”齊曼桉笑着說道。
“阿姐!”有人從莫卿的身後跑來,那是姚千帆。
但齊曼桉隻是往前走,沒有去回頭。
有些事太過沉重,有些事太過複雜。我們總會将那些所念所思都放在心底,說不出,道不出,最後那些往事腐爛在心底。
我們常以為往事成雲煙,可真将它連根拔起時,卻發現自己早已是淚流滿面。
“這件事和姚家沒有關系?”徐夢德問道。
齊曼桉搖頭,答道:“沒有。此事是我一人所為。”
徐夢德聽罷點了點頭,他已經從此話中聽出她心中所想。
不久後,宮中傳出齊曼桉心懷恨意欲要殺死姚家家主卻被徐太師出手攔下的消息。
姚家家主肩膀被長劍貫穿,幸得救治及時未曾傷及性命。
自此,齊曼桉徹底與姚家決裂。
“這是要我認罪?”坐在床上的女子冷面說道。
她的臉色因為毒素而變得蒼白,但她周身的威嚴卻是沒有缺少半分。
徐夢德看着她,表情甚是漠然,“這是陛下的旨意。”
元時聽此,沉默下來。
她望向手中那道聖旨。
聖旨之上的字迹工整,那一字一句雖然嚴肅,但卻能體會到那字中訴說的罪過和悔意。
她拿着那聖旨,看向末尾處,那末尾寫着三個名字。
紅色指印很是惹眼。
元時最終長歎一聲後,在那紙張之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随着最後一抹紅印的落下,這認罪書也是得到完善。
徐夢德帶着那道聖旨離開了元府。
翌日清晨,關于前太子齊長鷹之死的真相便迅速傳遍整個南江上下。
有人在痛罵,有人在惋惜,也有人并不在意。
而這些事都是魏知易醒來時才聽說的。
謝京墨坐在床邊,将手背放在他的額頭,“好些了嗎?”
感受着魏知易不再發熱後,心中才徹底松下一口氣。
魏知易擡眸看他一眼,随後将視線移開。他垂眸說道:“這幾天發生這麼多事,你不該很忙嗎?”
謝京墨聽到此話搖頭,說道:“有太師在。”
他轉眸看向魏知易,“我一會去看看齊曼桉,你好好休息。”
魏知易點頭。
此話過後,兩人都沉默下來。
謝京墨垂眸,他不想打擾魏知易休息,便想起身離開。可剛一起身就被魏知易伸手拽住衣袖。
那人彎着眉眼,緩緩說道:“陪我出去走走?”
謝京墨望向他的面容,心中不太贊同,“你大病初愈。”
可魏知易仍舊沒有松手。
在兩人僵持良久,最終還是謝京墨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