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清冷隻不過是假象。若是去細看,便能看出他眉間的一抹溫柔。
好像比起夏,他更适合在春日的風中。
宴會逐漸迎來尾聲,喧鬧聲随着杯中的酒水減少而減少。
魏知易沒有參與他們的鬥酒,他隻是低眸喝着杯中的清水,聽着那些人從大笑到沉默再到寂靜。
喧嚣的聲音逐漸被寂靜所侵蝕、掩蓋,直到最終,隻留下了寂靜。
莫卿站在門前,他朝外面的人揮手,目送着最後一位友人的離去。
清風湧入房間之中,那風帶着的炎熱,徹底讓莫卿清醒。
酒氣圍繞在他的周圍,似是會擾人神智,可莫卿經曆過很多次這種事情,所以并未有醉意。相反他現在很是清醒。
最後一個人的離開讓他心中徹底松下一口氣。
他轉頭看向坐在那邊的魏知易,随後朝那人走去。
魏知易早在莫卿站在那裡時就一直望向他,此刻見他前來,便把手中的杯盞放到桌面上。
“來人比預想的要多。沒顧得上和少卿好好交談,還請魏少卿莫怪。”莫卿語氣真摯,眼眸中帶着歉意。
魏知易清楚他的為人,所以知曉他并非有意。也就未曾有所責怪。
他彎着眉眼,笑答:“無妨。莫尚書此次能邀我前來,才是讓魏某誠惶誠恐。”
莫卿搖搖頭,“少卿說笑了。”
魏知易将手邊的杯子,再次續滿。他站起身來,将杯盞舉起身前,“莫尚書此次從邊疆回來,魏某還未道聲賀。此水代酒,敬莫尚書。”
莫卿将自己的杯盞中倒滿酒,未曾推辭。
“莫某也要敬魏少卿。也祝賀魏少卿處理的青玉一案,正式告罄。”他說着擡起酒杯,将其遞于身前。
魏知易道過一聲謝。
這場宴會,想來的人自然會早來,不想來的人自始至終都不會來。
宴會其實從莫卿送走剛剛那最後一人時,便已結束。
莫卿一直都想與魏知易好好談談,正巧魏知易也有此意。于是這宴會之後,便是兩人叙舊的時間。
屋内的酒氣太重,于是兩人便換過一處談話。
庭院中的葉子早已茂盛,斑駁的影子傾灑在地面上。而一旁的侍女将茶水放在桌上,躬身退下。
莫卿走到桌旁,望向魏知易,說道:“細細算起,我與少卿也是許久沒有見過。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太保那裡。”
魏知易聽到此話,笑了一聲,“朝中事務繁忙,都是為朝廷做事,自然是免不了被事務纏身。”
莫卿點點頭,他低眸望着桌上的茶水。
茶是上好的茶,但他似是想起什麼,便擡眸看向魏知易的面前。
那人面前的茶水自侍女剛放下時就沒有被移動過。而且剛剛宴會上,那人杯中也并不是茶而是清水。
他看着那杯盞,緩緩說道:“我記得少卿以前很喜歡喝茶。”
“正是。”魏知易聽到他的話,看向那盞茶杯。
随後,他似是可惜一般地搖搖頭,“隻是最近染上些許風寒,并不能飲茶。怕是要辜負莫尚書的一番好意。”
魏知易這話自然是假的,對此兩人都是心知肚明。
莫卿并沒有追問,于是這件事便就此被揭過。
“楚太保最近可還安好?”莫卿忽然問起。
這句話似是與他前面所說的事情并無關系。甚至像是忽然想起,就随口問出。
但魏知易知道并非如此。
他目光望向莫卿,笑着答道:“自然安好。前些日子還批過些公文,說是有些打算。”
莫卿點頭,他垂眸望向手中的茶水。手指在杯壁上一點一點的敲着,似是在想些什麼。
他敲擊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聲響。
“魏少卿覺得這朝堂上的局勢如何?”他垂眸問道。
朝堂的局勢?魏知易沒有立刻回答。
最近這朝堂甚是混亂,先是二皇子與太子在狩獵時大打出手,陛下發怒将兩人都關了禁閉。後又是元家元祈當街欺壓百姓被孟家家主所撞見。
孟家家主隻是說過幾句,但元時護短,便和孟世瓊在早朝上吵起。兩人本就互看不順眼,此事一發生,他們的關系便又一步惡化。
魏知易想到這,忽然笑出聲來。
“不如何。”他說道。
随後,他望着莫卿的眼睛,笑問:“我很好奇。謝少師知曉這些事時,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