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條路都可以到達太保的府邸,而魏知易選擇了後面的一條。
小路多刺殺,魏知易這些年也遇到過不少刺殺,後來過了很久也沒人再敢來此殺他。
魏知易走在前方,緩緩對小鶴說道:“現在形勢也穩定許多,你如果想回到太保身邊,我可以成全你。”
小鶴環住雙臂,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他聽到此話,擡眸看向天空。他跟着魏知易也有五年。魏知易剛接手大理寺少卿時,得到過很多人的不滿。大理寺少卿這個職位不是空的,但那是的少卿隻是别人的傀儡。官員針對他,大理寺内部的人又及其排斥這個空降下來的人。可以說,他是看着魏知易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而從那時到現在,他隻用了五年。但這五年很哭,夜晚的桌案上總是會亮着等,那些案卷堆成高山,鋪滿地闆。他聽到過夜晚魏知易那停不下來的咳嗽聲,他也曾問過魏知易為何如此拼命。
可那人隻是指着那堆積如山的竹簡,說,他今日能多處理一個,就可以多一個人心安。
這世間的冤假錯案太多,那些案子呈上來的雖是一紙文書,但那文書背後往往帶着心酸和淚水。
是一生追求換來滿地淚水,是滿地荒唐無法定罪。
人間有太多心酸,但他想,他總要去讓那些心酸減少一些。
小鶴并不樂意跟着他,但慢慢地,他接受了這個結果。他總把魏知易真是個傻子挂在嘴邊,卻總會一次一次地在魏知易陷入危險之際,如同保護太保一樣護他。
“楚太保身邊的人很多不缺我一個。而且我怕我走了,你直接死掉。”小鶴快步向前幾步說道。他說話的語氣依舊是不情不願,仿佛是被人掐着脖子說的話。他說完移開視線不再看魏知易。
魏知易輕輕“嗯”了一聲。他不鹹不淡的聲音令小鶴有些炸毛。
他快走幾步上前,走在魏知易旁邊,說道:“你難道不應該感激我嗎?我可都抛棄回到太保身邊的機會,留在你這裡了。”
魏知易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少年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着。話多且密說的就是他。
“魏大人。”小鶴忽然停下腳步說道。
魏知易聽到這個不一樣的稱呼,也與他一同停下腳步,他向後面看去。隻見那少年目光堅定,信誓旦旦地說着,“雖然知道說這句話可能不太合适,但我還是想說。魏大人,如果你回頭,一定會看見有人跟在你身後。”
他不是孤身一人,一定不是。
魏知易聽到此話愣住片刻,他靜靜地望着小鶴。
小鶴不知道他聽到這句話時在想些什麼,他隻看見魏知易站在那裡,忽然笑了出來,那笑容比起以往更為真摯。
“謝謝。”那人由衷地說道。
小鶴聽到他的這聲謝,低着頭,小聲嘟哝一句。
“這世間百姓過的太苦。少師覺得呢?”楚清意将黑色的棋子落在棋盤之上,緩緩說出這句話。
坐在他對面的人垂眸望着棋盤,白棋在他手上翻轉,卻未曾落下。
“自古就是如此。”他垂眸答着楚太保的話,棋子也随着他的話音而落下。
楚清意的視線落在那人下的棋子上。他聽到謝京墨的話時,微微擡起眸子,他望向謝京墨。
眼前的人與五年前倒也沒有區别,隻是氣質愈加寒冷,身上的殺伐之氣也愈發重些。
這聲自古就是如此,說的倒是輕松。楚清意揉搓着手上的那枚棋子,望向棋盤上的棋,并沒急着落子。
他将手肘撐在輪椅的扶手處,用手背撐着腦袋,歪頭答道:“想來少師并沒接觸過民間的事情。人人都求一切平安,如果一件事可以幹擾這份平安,那百姓就不再是百姓。”
他說着擡眸望了謝京墨一眼,将手上的黑子落入棋盤。謝京墨說的這話雖然籠統但也不錯。但楚清意知道,他謝京墨自始至終都沒處理過民間的事情。
“所以你真的覺得,欺壓百姓,或者說是殺死百姓,是正确的嗎?”他緩緩說道,并未擡眸看向謝京墨。
他繼續說着,并未給謝京墨答話的機會,“這一點你不如魏知易。”
謝京墨垂眸,他聽到楚清意的話時,心中并未有太大的感觸。
身處高位能理解百姓的,也唯有從百姓之中走出來的人。比如楚清意,比如魏晚竹。
可惜這樣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