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京墨再次落下白棋,随着那枚棋子的落下,這場棋局也終于迎來終幕。
他擡眸望着楚清意說道:“如果太保所說的是這次的事情,那我會否認。”
棋局之中黑白交鋒,黑子步步緊逼,看似白子落入下風,但實際上,白子卻已經布好網。可黑子雖是步步緊逼,但也有後手。雙方一環套一環,兩人都廢過子,也棄過子。但最後經過不斷的厮殺,白子險勝。
楚清意輸掉這一局,卻并未有頹廢。
他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我想謝少師此次前來并非想說這個。”他望着謝京墨的眼睛,說道。
他從幾年前就回到朝堂,但和謝京墨的交集并不太深。所以此次前來,楚清意其實并未料到。
他猜測可能是因為當初齊葉和齊珩起沖突那時,他剛好在場。
老實說,他不覺得齊珩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搞不好又是一個圈套。但這場争鋒與他暫時無關。
因為從表面上來看,陛下親自下令已經标志着這件事的結束。
“隻是來看看。”謝京墨緩緩說道。
這話信與不信,也隻看楚清意如何認為。
但很顯然,楚清意并不相信。閑的沒事來找他下棋,謝京墨不可能有閑心。
楚清意勾唇笑道:“謝少師何苦拿這話來搪塞我。無非就是那幾樁事,我楚清意沒那個心思去參與他們的破事。”
謝京墨目中毫無波瀾,也不知是信還是沒信,楚清意倒覺得謝京墨更傾向于信。
果不其然,謝京墨下一秒便說道:“楚太保的話,我自是相信。剛剛所說的來看看也并非是空話,隻是聽聞故人歸來,便來瞧瞧。”
這聲故人自然是指魏知易,但單純的來看看卻是個謊話。看故人也不過是順帶。
“太保與二皇子交過手,你覺得他的實力如何?”謝京墨緩緩開口說道。
謝京墨比楚清意小上很多,但楚清意依舊看不透這人。坦然說,他覺得這個人本該和二皇子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因為他們兩人的性格過于相似,隻是二皇子的偏執在表面,謝京墨的偏執一直隐藏在河水的底層。
他不太清楚為什麼兩個人會站在對立面,他思考了一下,得出答案。也正因為兩人的性格太過相似,所以他們才會走在對立面。
至于太子。楚清意五年前其實對那名太子沒有多大的關注,但他那時就知道齊葉絕對會有一天成為齊珩的對手。
楚清意思及至此,答道:“出手狠厲,心思缜密。雖然有時做法極端,但并非是他的缺點。”
他知曉謝京墨問的不是二皇子的武功,所以他答的也并不是二皇子的武功如何。
謝京墨垂眸思考他的話,楚清意總結的确實是到位的,無論是拉攏人心還是判案,二皇子都不會做的很差。
二皇子判案時,朝堂之上的官員往往會說他冷血,說他血腥,明明不用死那麼多人,偏偏他殺了更多的人。
而往往那時候二皇子則會笑着說道:“以暴制暴,難道不對嗎?與其讓他站在刑台上被砍頭,倒不如讓受害者直接親手殺死他。何況本皇子處理此事時,沒有留下任何隐患。”
“沒有任何隐患”這幾個字隻是一出來,便能讓所有人都信服。
若是那些事換做别人去審,後續總會出些意料之外的事故。但齊珩絕不會留下任何後患,這是獨屬于他的偏執。
而每當這時,總會有人跳出來說:“你視南江的律法何在!”
往往這種人會被齊珩怼的啞口無言。
齊葉與他不同,雖然也會有人支持齊葉,但凝聚力并不如二皇子勢力的那般強烈。
齊珩拉攏人心的手段是雷霆,那齊葉的便是春風化雨,綿綿細長。
兩人的手段各有各的特點,但楚清意卻覺得謝京墨選擇去幫齊葉,并不是為了這個。
如果當初齊葉剛入局時,别人對他說,謝京墨幫齊葉是為師徒情義。楚清意還會信上一些。
但現在……不好說。
所謂師徒情義在不在,都是兩碼事。
他笑着問謝京墨,“謝少師既然問我二皇子了。那禮尚往來,我也該問問太子的實力。”
但論這個問題,謝京墨是有拒絕的權利。但順水推舟,謝京墨便不能拒絕這個問題。
謝京墨擡眸看他,剛要回答,就見站在門外的人走了進來。
“大人,魏先生來了。”他面朝楚清意,拱手說道。
坐在桌旁的兩人都擡眸看他。
楚清意點點頭,示意讓他帶人過來就好。
那青年再一拱手,退到庭院的門外面。
一陣奔跑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入目就是白色的衣衫。
“大人,我回來……”少年興奮的表情瞬間止住,他看到楚清意面前的人後面的話沒有說出。
他停住動作,弱弱地說道:“有客人在啊。”
說完之後,他朝兩人都行了一禮。
楚清意并未在意,他隻是望着小鶴,微笑着點點頭,“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