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逃命?”忽然間有人問道。
準備離開的人腳步忽然停住,他回頭看向謝京墨。逃命,是的,逃命。他的行為明晃晃地告訴别人:他背叛了二皇子。
所以還回去幹什麼?等死嗎?
慕容熙文也想過這個問題。
回去等死嗎?他同樣自問。
“謝少師,”他笑了一聲,說道,“剛剛所說的那句‘我對二皇子一片真心’并非是假話。瘟疫已經害了很多人,我自始至終都不贊同他的做法。”
“他不适合當皇帝,但如果南江要推上去一個新皇,我依舊會選擇他。”
慕容熙文說完之後,擡腳向前方走去。
冬日的風吹起幾人的衣衫,風中再度傳來他的聲音,“謝少師,我會告訴二皇子,我已經将你殺死。但條件是如果以後你勝了,希望你看在我這次救你的份上,饒他一命。”
他沒有回頭去看那位謝少師,也沒有去管他是否回應。
謝京墨斂眸看向地面,沒說答應也沒說否定。
薛沐景在前面,邊為謝京墨掀開門簾,邊說道:“謝府的人都已經回到暗處,木垚帶着老夫人離開了皇城。”
他停頓片刻又說了一句,“醫師已經在車上。”
不用薛沐景再多說,謝京墨已經看見車中的醫師還有那個坐在馬車中熟悉的身影。薛沐景見狀,不再多話。
馬車的簾子緩緩放下,坐在馬車前的馬夫也開始有所動作。
謝京墨望向坐在他前方的身影,忽然被氣笑了。他就說薛沐景為什麼會剛好在這裡,為什麼還會有醫師。原是有人安排的。
“你來做什麼?”他的語氣算不上好。
當時他獨自在殿中與幾十個暗衛周旋時,都不如現在這般憤怒。
魏知易沒有立刻回答,他垂眸望向謝京墨身上的傷口,笑着說道:“等你死。”
雖是笑着,但他的眼中卻無半點笑容。
帶着鬥笠的醫師與薛沐景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敢開口。
好在,魏知易并未忘記正事。他轉頭望向醫師,示意了一下,說道:“這是傷員。”
醫師愣住片刻,随後才反應過來。她瘋狂點頭,打算去踐行自己來此的目的。謝京墨知道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
“特地從百草堂請過來的人。”魏知易站起來走到謝京墨的面前說道。謝京墨的臉上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略有蒼白。
就在要他說話的這一時間中,醫師已經下過好幾針。
謝京墨垂眼望向那醫師手中已經紮進去的針,緩緩說道:“皇城不太平,俞城目前或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擔心魏知易,但是有時候關心則亂。他想讓魏知易遠離危險,但有時卻總忘記去問魏知易是否願意。
魏知易靠在窗邊,斂眸望向謝京墨,不知在想什麼。
他輕聲喚道:“謝言之,我不能看着你死。”
謝京墨在他喊那聲謝言之時,就已望向他。那是魏知易很少會露出的表情,眼中複雜,整個人像是彌漫在悲傷之中。他想,也許這才是魏知易真正的模樣。
可他希望,魏知易以後不會露出這幅神情。
不是以僞裝去掩飾,而是從此不再悲傷。
但這何其之難,他們都是困在權勢與利益中的人。
謝京墨垂眸,他笑了一聲,笑中帶着苦澀。
“你在說這話前,想過自己的死嗎?”他說完這話時,便不再開口。
虛弱像是為這句話添上些無力。
比起他,魏知易才是那個總是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人。他尊重魏知易的想法,但是尊重不代表不會擔心,他怕魏知易就此離去,比任何人都怕。
這次的死裡逃生花費他太多的力氣。謝京墨不再多說。這話再說下去,還沒說出完便會暈倒在此。
魏知易指尖微頓,他望了那位謝少師幾秒。随後,将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不再說話。
想來謝言之在第一次重逢時就已經知道他的想法。
謝言之清楚他的計劃,隻是不知道全部。
而相比與謝京墨而言,走在生死之中的人一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