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我算是體會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什——什麼！”老師的話實在是太驚悚了，我連話都說不利索了，“老···老師，你能再說一遍嗎？”

“我說我們去殺掉蝙蝠俠最重要的一個人好了。”老師的語氣就像是再說我們明天早餐應該吃什麼一樣，“這絕對會讓他痛不欲生。”

“·······”我卡殼了半天，才結結巴巴說出一句話，“老師，這不太好吧·····我隻是想打一頓他，就揍一頓就好了。其實他也沒對我做什麼，我覺得沒有必要這樣。”

“你忘記你說過什麼了？”老師冷哼一聲，“你不是要讓他痛不欲生？還想要這座城市血流成河？”

我沉默了，我當然記得，但是我隻是讓老師打算揍他一頓而已啊——我那完全是誇張的描述手法！誰知道老師會說出這樣的話！

“就這麼定了。”老師看着我，眼神裡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不用說了。”

“我····我真的隻是想揍他一頓而已，我真的···“我苦口婆心的勸阻，“老師，咱能不搞出人命嗎？”

“呵。”老師輕蔑的笑了一聲，“怎麼，你害怕？難道你以為我會怕這點小麻煩？”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急忙擺手，“我就是單純的覺得，這麼做實在是不太好。”我頓了頓，“他看起來····挺可憐的。”

我瞅了瞅下面的巷子，剛剛那個被蝙蝠俠稱作吉姆的男人抱起了紅發男人的屍體往外面走，而蝙蝠俠隻是站在黑暗中，沉默的注視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狂亂的雨點沖刷着他，他身上的血很快融進了哥譚這座城市——像一隻無家可歸的黑貓，看起來真的很可憐！

“那又如何？”老師挑眉，嘴角挂上嘲諷般的微笑，“我從來沒說過我需要講究什麼原則，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這種東西存在于我身上。”老師用冰冷的目光掃視着我，“作為我的弟子，你應該清楚這一點。“

我咽了口唾沫，低下了頭，我當然清楚老師現在說的是什麼意思。老師曾經告訴過我，作為他的弟子，要學習他的一切，包括他對待世間萬物那冷酷無情的态度。

“你在擔心他嗎？”老師突然問，“你在擔心他的安危？”

這是什麼死亡問題！

“沒有。”我立刻否認道，但是我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虛弱，“我隻是覺得，這麼做有點太過分了。”

“你不必擔心他的安危。”老師淡漠的說，“蝙蝠俠不會死。”

老師！我真的想抱着我家老師大喊，我們這樣做還不如殺死蝙蝠俠呢！但是我也隻敢在心底裡念叨幾句。我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看向他，“那老師你決定要殺死誰？”

“我會找到的。“老師沉吟了一下。

這就說明老師目前還沒确定目标！我還有挽救蝙蝠俠人生的機會！

我急中生智的瞥了一眼蝙蝠俠，他正在把地上昏迷的小醜拎起來：“既然如此，老師，我覺得小醜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老師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我提出的要求感到很疑惑：“小醜？”

“嗯。”我堅定的說，“老師，我相信你能夠理解我的意思。蝙蝠俠和小醜之間肯定有某種非常重要的聯系。”

“哦？”

“呃···”我絞盡腦汁想着理由，腦子裡突然閃過小醜說的話，“老師你知道嗎？小醜叫蝙蝠俠都是叫小蝙蝠的，他··他還說蝙蝠俠離不開他，他們兩個都是對方最重要的人。”

我忽悠着老師，看着下面的蝙蝠俠用手拖着小醜，那個綠色的腦袋不停的撞到地上的石頭感覺這話連我自己的都不信。

但是現在靠這些話來騙過老師。

果然老師臉上露出懷疑的表情：“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立馬拍胸脯保證：“這是從小醜的嘴裡聽到的啊！而且小醜告訴我，蝙蝠俠也是這麼認為的！“我試圖引起老師的興趣，“而且剛剛已經證實過了，小醜是蝙蝠俠的敵人，傷害了那麼多人——蝙蝠俠居然還沒殺了他，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誰會這樣一次次放過自己的仇人，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之間有着一種非比尋常的關系！”我說着說着就發現老師陷入了深思，于是趁熱打鐵繼續遊說：“而且小醜是現成的，我們不用去抓！”

老師思考了一會，然後在我期待的眼神中開口，“你說的确實有幾分道理。”

太好了！我在心底歡呼，這下我不用傷害一個無辜的——

“但是。”老師話鋒一轉，對我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不行。”

“小醜或許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對蝙蝠俠非常重要。”老師似乎把我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甩給我一個眼刀，用一種陰恻恻的語氣說，“我親愛的徒弟，别想蒙混過關。”

我被老師盯的渾身汗毛倒豎，心髒狂跳，趕緊擺出狗腿子的模樣說：“老師——老師沒問題，都按您說的辦！”

“最好如此。”老師幽幽的說，“不然……”

我打了一個哆嗦，趕忙點頭哈腰：“絕對沒問題！我一定盡全力協助您！”我舉起爪子發誓，

“不然——不然我就把葡萄炖了送給老師你吃！”

190.

葡萄，你爹我可能真的要對不起你了！

“唉……”我蹲在韋恩大宅外的台階上，愁眉苦臉的歎了口氣，“早知道就不說那句話了。”我現在真的恨不得穿越回去給自己兩拳，我怎麼能忘了老師其實非常非常壞！

我隻記得他是我親愛的老師了，忘了他是黑暗維度的暴君這件事了。所以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事情在失控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唉！”我又歎了口氣，韋恩大宅綠色的草坪看到我眼睛隻發疼。“真是糟糕透頂了。”我捂住胸口，痛心疾首的說：“我現在居然要找韋恩告訴他這件事，還必須讓他相信我！”

是的，我現在要去找布魯斯韋恩，讓他去警告蝙蝠俠我的老師要對他下手這件事情。

我昨天晚上跟着老師回家之後一整晚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一閉眼腦子裡就控制不住的想到某個即将被我家老師殺掉的倒黴鬼來找我索命的事情。

雖然我是一個戰士，是一個殺手，但是我以前做的每件事情都是有理由的，那些人有着非死不可的理由——但蝙蝠俠這件事情和我以前幹的有本質的區别。

我和蝙蝠俠根本沒有生死之仇。但隻是因為我的一句話，一個無辜的人就要丢掉性命，蝙蝠俠的人生就要被毀掉······

這絕對不符合小熊的騎士精神！

我想了大半個晚上，在反複衡量利弊得失，在承擔自己的責任和狗腿的服從老師之間糾結了很久，終于決定正視自己的錯誤

我現在并不像是青年師裡那樣身不由己，我現在有能力也有必要做出自己的選擇。

即使最後的結果不如我所願，我也會做出我選擇。幫助蝙蝠俠可能會讓我後悔一陣子，但再次放任一個無辜之人去死我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下定了決心之後，我又思考着該如何幫助蝙蝠俠。思來想去之後，我發現我缺少直接和蝙蝠俠聯系的手段，但我可以通過那個藍眼睛闊佬聯系對方。

畢竟他們兩個的關系可是“韋恩資助其他超級英雄就會讓蝙蝠俠吃醋”的奇妙關系。

我當時就想沖出屋子給韋恩打電話——我解釋一下為什麼要出去打電話，害怕老師發現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我發現老師是個天然的電子儀器屏蔽儀。

除非我家老師有意識的控制，不然隻要在他的身邊一定範圍内，什麼現代高科技電子産品都會失效，這也是我為什麼跑去漢堡店看電視的原因。

我猜大概是因為我家老師身上的魔法能量幹擾了這些東西的運作，魔法總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露面。

我剛剛想拿出電話，随即想起雖然和韋恩已經見了兩面了，但我和他并沒有交換聯系方式——我隻能和他進行面對面的極其尴尬的交流了。

所以我才會一大早的出現在這棟極其豪華的莊園外面。我擡頭打量這棟房子，有些無奈的在門口來回踱步。韋恩的莊園在哥譚郊區，但我問到的每個哥譚人都知道它的位置——韋恩真不愧是哥譚最出名的闊佬。

他住的這棟房子——這棟城堡掩映在一片森林中。升起的陽光正穿過這片郁郁蔥蔥的森林，透過密密荊棘和薔薇的環繞，照耀在這座灰色的城堡上，顯出幾分肅穆與莊嚴。

一種和有錢人打交道的壓力撲面而來。

這般奢侈的房子我做夢都想不出，而且我覺得這不僅是有錢就能住的屋子，我覺得這還需要相當的家族文化底蘊——施密特就算有錢也隻會造冰冷堅硬的純黑色基地！

我盯着大門上的門鈴，心中還是有着一絲猶豫。我在猶豫我到底應該不應該按下那個門鈴。如果按下了，我大概就不能回頭了。

我打了個哆嗦，老師暴怒的樣子我光是想想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但我挨打總好過一個無辜之人死去，我覺得老師應該不會下死手揍我。

而且，我已經走到這裡了。

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用力的按上了門鈴。

門鈴響了好幾聲，卻始終沒有任何的回應。

難道是壞了？我懊惱的撓了撓頭，就在我準備繼續敲門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一位穿着燕尾服的老紳士站在門内，他身子筆挺看起來非常幹練，看到我愣了一下，“請問您找誰？”

“呃，你好。我是來找韋恩先生的，請問他在嗎？”面對這樣的長輩讓我有些緊張，我有些局促的抓了抓褲子，“你就說史蒂夫·羅傑斯找他。”

“哦，羅傑斯先生啊。老爺提到過您，快請進。”老紳士笑眯眯的說。

“哦，謝謝您。”我松了口氣，跟随着他往裡走去。我并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所幸韋恩的管家似乎非常善于此道。當我踏進客廳之後，他便立刻招呼我坐在沙發上，然後将一杯水遞給了我。

“老爺還在睡呢，我馬上去叫醒他。請您稍等。”管家說着就轉身離去了。我看着管家離去的背影，暗自慶幸他沒有追問我到底找韋恩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