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商好歹算是正常的沢田綱吉最後選擇了撞運氣去茶水間——衆所周知,那裡一向是職員們聊八卦的好地方。内心裡并不覺得自己可能會在茶水間被八卦——就算被評頭論足那說的一定也是他的廢柴程度——但沢田綱吉還是還是偷偷摸摸站在茶水間外面,克制尴尬豎起耳朵聽着。
裡面的人……居然真的是在說他。而且非常意外的,居然沒什麼貶低的言論。
“啊,就是那個沢田綱吉……特别不起眼的那個,今天早上看見他真的吓到了——”說話的是那個總是支使他的女後輩,“沒想到居然帶美瞳耶!而且看上去突然就好有氣勢了。”
“課長說他這次報表做的不錯,我還以為聽錯了。”緊接着的是一個男職員,“之前有看到他,我還以為是來錯人了!變化太大了,真的不是他有個孿生哥哥嗎?”
“哈哈哈,其實仔細一看,沢田長相也還是不錯啊。一戴美瞳就變好看那是女孩子的特權吧,這樣是犯規啦——”
“不怕和你們說,今天沢田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經理下來視察了,吓得我馬上把遊戲機藏起來了。”
“噗嗤,難怪你那個時候差點把咖啡打到文件上!”
接下來的話,沢田綱吉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
——美瞳?什麼美瞳?他的眼睛怎麼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下意識的低着頭,快步走到盥洗室,對着鏡子一看——
沢田綱吉差點把洗手液打翻!
鏡子裡的他模樣沒有太大變化,唯獨一雙眼睛變成了金紅色,絢麗得猶如火焰。他有點驚恐的望着鏡子,但是鏡子裡的人除了瞳孔微縮外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抿着的嘴角看上去有點冷漠,那雙變了顔色的眼睛帶着他難以形容的感覺,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形容鏡子裡的他,那麼隻有……
隻有“霸氣側漏”了。
沢田綱吉做夢都沒想到這個詞居然有一天能用在自己身上,雖然他知道自己依舊是那個笨拙的小職員,但是外表帶來的第一印象還是讓他震撼不已。
——明明早上眼睛還是原來的顔色吧……怎麼突然就變了?!
沢田綱吉有點慌。
他使勁揉了幾次眼睛,但是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出現的依舊是燦爛的金紅。他幾乎就要忍不住先撥打個電話去醫院了,但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變成這樣很正常”的直覺。
——變成這樣哪裡正常了啊!正常人的眼睛會變色嗎!!?
最後沢田綱吉還是沒有請假早退去醫院。
一來是因為他這個月的工資被扣了不少,再扣下去就要生活堪憂了;二來是因為眼睛沒有什麼異常的反應,看東西甚至比以往還要更清晰了那麼一點點。
而且,他今天的工作完成的相當好——雖然仍舊有一點瑕疵,但比起從前,這已經是讓他咋舌的完美了。同時,澤田綱吉也注意到,他今天的專注度相當高,在他想要工作的時候,腦子裡就自發的摒棄了所有的雜事,堪比一鍵清理。
他甚至還要比其他的同事早下班那麼兩三分鐘。這種按時把工作做完的經曆,是他就業以來沒有的……他從工作以來就是蠢到要下班兩三個小時才能趕完一天工作的那種吊車尾啊!
這樣順利的一天,沢田綱吉想的不是以後就能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而是“我勒個擦我該不會被人抓去改造了吧”。
也是蠻叫人同情的,嗯。
大概是因為沒想到他會這麼早回家,奈奈媽媽根本不在家裡。
沢田綱吉帶着一雙金紅色的眼睛,走近了廚房——那個在夢裡被炸毀了整個牆壁的地方。他仔細的查看着牆面,連一點地方都不放過。意料之中的,廚房根本沒有什麼變化,連牆壁上油污的位置都一樣,更别說什麼裂縫之類的。
這确實沒什麼變化……?
沢田綱吉蹲下身,看着牆上一道裂縫邊上的油漬,很輕易的就摳下了那一小塊牆皮。
他還記得,因為這是他過年的時候一個手滑把油潑到上面弄出來的。奈奈媽媽辛辛苦苦擦了很久,最後還是留下一小點痕迹。因為馬上又要過年了,奈奈媽媽一直在催促他去買漆回來把廚房重新刷一下。
可是現在……
沢田綱吉看着牆皮粗糙的背面上面什麼也沒有,可見油漬還沒滲透到裡面去。
快要一年了還沒滲透……怎麼可能啊!
有了第一個發現就有第二個。在仔細檢查了一個半小時後,沢田綱吉得出了一個讓他背後發涼的結論——
牆壁是新造的,隻是故意做舊。
這麼看來,他之前做的那個噩夢,可能根本就不是夢!!
但是,牆壁是誰修的?又為什麼要做舊不讓他們發現?
他……确實死了吧?!為什麼現在還會活在這裡?他眼睛是出了什麼問題,還是說是他繼續活着的副作用?
猜測實在太多了,不靠譜的占得大多數。但因為這件事本身奇詭得仿佛小說,所以不管是不靠譜還是靠譜的猜想,都變得一樣具有可能。
如果說要有什麼線索的話——
【[……]十代的哥哥居然這麼沒用。】
十代……嗎?
門突然被打開了,奈奈媽媽挎着菜籃子走近了,有點驚訝但是輕快的和他打着招呼。他連忙站起來,把一小塊牆皮攥在手心裡,藏進口袋。隻是還沒來得及打個哈哈,他就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廚房門上窄長的金屬裝飾物清晰的映出了他的眼睛,金紅色像是被什麼東西大力擦去,原本的褐色重新出現,和他這二十多年的眸色沒有一點差别。
奈奈媽媽“呀”了一聲,立刻過來扶住他,嗔怪的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沒有立刻應聲,還在震驚于剛才的眼睛變色的特技,好半天才小聲問道:“媽媽……我們祖上是不是……不是人?”
奈奈媽媽:“???”
“不,沒什麼!”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蠢話,沢田綱吉立刻擺着手站了起來,他的視線掃過奈奈媽媽的小腿,悄悄把驚懼摁下去。
不光是牆壁被裝成沒有被破壞過的樣子,奈奈媽媽也是,不管是夢裡的傷口,還是以前的磕碰留下的細小的疤,全都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