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在他的生命裡,真的會對什麼人展現出自己内裡的特質、靈魂的真性情?
他的喜歡難道不是主宰欲的另一種說法嗎?
他秉持謙潤的态度,讓對方逐漸陷入他的溫柔陷阱裡,像林間密布的蜘蛛網,靜默地,沉郁地,等待獵物闖入,然後用毒液來潤裹,将他融化成蜜汁,大快朵頤,他的天性絕不會允許除了享用盛宴的緻命結果之後還有另一種結局!
但,橫生的枝節也将他拖入名為情感的漩渦裡。
早在他跟着那個不法分子,過着一種堪比流浪漢罪犯的生活時,他就學會隐瞞,對人心敏銳得如刀劍,在虛假的真情中巧妙隐藏着他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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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仿佛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巨石壘砌的城堡,突兀地矗立在幾個人眼前。
在進入領地後,他們身上那種被束縛住的奇異感覺消逝而去,托馬斯恢複了行動能力後,立刻就将他一直背着的狙擊槍拿起來對準他的老師,飛快地上膛。
格林德沃絲毫沒有緊迫感,上揚的嘴角仿佛看見托馬斯是在做什麼令人滑稽的事情。
托馬斯也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到他的“同伴”們,個個“束手就擒”般,“安分”遵從命令,直到帶兜帽的人押解他們走到主路上,才像“活”了過來樣。
“放下,那讓你像個傻子一樣。”他老師不耐煩地說。
托馬斯的槍管往下垂了些,在城堡長長的道路上,灌木叢整齊羅列,樹木蔥郁茂盛,盛開的玫瑰花也在陰森的天氣中熠熠生輝。
他重新舉起來,沖着格林德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在哪?”
格林德沃并沒有回答,在槍管的盯制下,他随心所欲地移動着,直到他走到城堡的主宅大門處,才回頭,“這裡已經不在伊甸了。事急從權。”
高聳的嚴絲合縫的巨大的緊閉的門後,仿佛有着什麼不被理解的東西在虎視眈眈,要将進入的人統統吞入。
盡管幾個人此刻都非常清醒,卻同一時間都感覺,像被拿捏住命運,被窺探住根本,被……肆無忌憚無情淩虐的恐怖。
他的老師輕輕地,推了一把,門開了,在衆人的眼睛裡,看見,那是仿佛國王在這裡開過舞會的華麗大廳。
但是普通,無趣,空洞,寂靜。
沒有任何感覺的托馬斯還舉着他的槍,在瞄準鏡裡,看見,格林德沃,搖搖頭,上揚嘴角,宛若國王巡視領地一樣,首先進入觀察,然後,他回頭,在大廳裡,伸出手。
不是鄧布利多。
阿布拉克薩斯緩緩地,走過去,把手遞交過去,然後消失在長廊盡頭。
托馬斯啜喏含糊一聲,咒罵不由自主,“老變态!”
他未必不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
然後垂下槍管,甩在背上,抽出他的刀,徑直地,憤怒地,蠻橫地,如疾風地,跑進去。
剩下的三個人,不至于面面相觑,但終究還是狐疑滿色。
“well,good luck,professor,”隻見奧萊恩走進去,口上雖是輕松,但卻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諾恩很鎮定,他知道的終歸多一些,因此,他對鄧布利多說:“他們不知道他們要面對得是什麼。”
“是嗎?一座城堡而已,”鄧布利多說,不贊同地皺眉,“我看過各種各樣的書作,最終都是勇敢的人獲勝了。邪惡沒有藏身之地。”
他也進去了。
“……隻可惜,這次例外,狡猾的壞透了的人才能獲勝。”
諾恩莫名其妙地笑了會,然後他轉了身,走向别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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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恩走着,直到主路與小路兩側的綠色的樹木與灌木叢都看不見,光秃秃的隻剩下路,他也沒能走出去。
“該死,讓我出去!”
諾恩說得并不大聲,因為在這個地方根本沒人能聽見。
然而他身後卻傳來走動的聲響,他回頭,看見萊尼。
他的驚喜和驚吓也沒有很具體的區别,他站着不動,任由萊尼走過來。
“你去見誰了?”黑發的女人此刻平靜地問。
黑衣黑發,像個女巫。
“當然是你的fiance.”
“為什麼!”萊尼碧綠的眼睛像冒着火一樣,她揚起的手帶動了她的衣袖淩空,正巧如陰森的天幕上劈起閃電,又木然抑制住,“我說過不要再去找他!”
“我是去找他麻煩的!”諾恩站直了說話,表情不甘示弱。
“沒什麼區别!”萊尼冷沉地看着諾恩,“他會死在紐蒙加德的。”
——
在城堡某處,格林德沃正在窗前欣賞交加的風雨。
“托馬斯會來,但是他不會那麼快。我了解他,凡事他得先利弊分析一下。”
面對緊閉的門,金發青年繼續靜默着地站着。
“是我也不例外嗎?”
格林德沃側過身,無比震驚青年的天真,“你?”
或許是因為這太過了,窗台前的男人稍微好心地說了解釋的話:“就算我們都承認你對他很有意義,但現在還有了諾恩,你在他心裡,還有什麼意思?他難道會對你一個人好嗎?”
“他又不知道。”
這讓他說,對這悲痛欲絕的人有一絲絲憐憫,“你在說服誰?阿布拉克,my dear,死人的勝利,是活着的人永遠都體會不到的。”
格林沃德顯然在忍受怒氣,他走過去,一隻手掐住青年的脖頸,決心釋放他的怒氣,“那會很簡單,我應該早點賜予你這個殊榮。”
“我很樂意。”
“在我的領地,我不允許。”看見青年不為所動,他松了力道,轉而去摩挲着他漂亮的臉頰。
金發青年,一動不動,依舊看着緊閉的門,忍受不了他的狎玩之後,他拂開捏着他的手。
“老師,有人說過你傲慢無比嗎?”
“鄧布利多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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