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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拉克薩斯走在城堡裡,步伐緊湊,并不停頓,對于無端無序無時不在變換的時間與空間,他那不屑一顧的冷沉态度讓他猶如漫步在自家莊園一樣。
主座上的男人,悠閑地把玩着手中的半截木棍,歲月已經在他臉上镌刻痕迹,下颔的胡髭多數發白,即便修剪整齊,也有一絲衰靡,盡管如此,他還是威嚴無比,一副無時無刻不在看穿人心的模樣令人膽顫。
“你想要殺掉托馬斯?”
格林德沃狀若随意地回答:“我覺得我的動作和意圖沒那麼隐蔽吧?”
“為什麼?老師?他是你引以為傲的學生,就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金發的青年還試圖從中替他争取生還的機會,上位者就接過話,“就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也要殺我呀,dear,就算是他,你也要公平點。”
幾乎是祈求,阿布拉克薩斯說:“老師如果,如果我要你放過他呢?”
年長的男人目中有奇異的色彩,頗似在看什麼稀奇事物,“為什麼?”
“因為……”阿布拉克薩斯,走過去,跪伏在他的腿邊,輕柔的靠在他的膝頭上,像隻小狗一樣乖巧,哀求地說:“……讓他看着我被你奪走心魂的模樣不更能懲罰他的不忠誠嗎?老師?”
他笑着,手撫着美貌者的臉頰,青年溫順地擡起頭,露出如水一般脈脈的姿态。
“你以為,你算什麼?他真的會在乎你嗎?”
格林德沃皺起眉頭,煩憎得讓他擡手就是清脆的巴掌,甩上去。
阿布拉克薩斯漠然受了掌掴,跌坐在地上。
他低着頭,不敢動,等待他的老師進一步的指令。
然而,威嚴的男人隻是淡漠地看着他,不帶一絲旖旎情思,愛惜地再次摸上他的臉頰,指印在他的手掌下發熱滾燙,“我認為,你跟托馬斯勾搭上已經是我忍耐的極限了,這是你的命運,我并不怪你,可如果,再讓我聽見什麼不該出現的話,我會很生氣,而我生氣的後果,你會承擔嗎?”
金發的青年懼怕地搖了搖頭。
“很好,阿布拉克,我是很氣性的男人,不要試圖惹怒我,從諾恩把你帶到我面前時,你就屬于我,Are you understand me?你明白我對你的心嗎?”
格林德沃将他按在腿上輕柔地安撫着,循循善誘一般溫和地說話。
阿布拉克薩斯伏在他膝蓋上,血色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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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的燈光搖曳,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托馬斯猛地推開門,看見他深刻愛戀的青年被玩弄着,恐懼得跌坐在格林德沃的腳邊,乖巧呆滞像隻寵物一樣。
眼睛冒出怒火,刀在他們面前抽出來。
“我來了,老師!”
格林德沃的冷酷與自信讓他深邃如夜空,仿佛蘊含着不可言喻的力量,“我還以為,你會因為什麼而耽擱呢。你來得挺早。”
“殺你,我迫不及待。”托馬斯的目光落在阿布拉克薩斯身上,後者無聲無息,但顫抖的嘴唇還是讓他暴露了心意。
托馬斯緊握着那把刀,狙擊槍已經被扔了,在領教過格林德沃的本事之後,狙擊槍不如他手中的刀好用!刀刃因為沾染了過多的鮮血而不再精光透亮!
“我請求與你戰鬥!”
他率先出擊,滑動靈活而精準,直擊格林德沃的面門。
年長的男人則以一種近乎悠閑的姿态應對,他把那半截木棍握在手裡,揮動了下,說着什麼話,魔法般的能量瞬間凝成一面堅實的屏障,阻攔住托馬斯的攻擊。
他奚笑着,“與我戰鬥?你還沒有資格!”
托馬斯的武士刀在觸及到空氣中的那道屏障的時候,碎成幾段,他難以言喻,不可置信地看着,無形的力量控制住他,幾乎讓空氣都變得沉重而粘稠,托馬斯的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阿布拉克薩斯背過身,扭過頭,似乎不忍再看。
格林德沃手中握着木棍上下翻飛,托馬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掙紮着想要起身,但身體卻像被巨石壓住一般無法動彈。
“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你太年輕了,太狂妄了!你不知道,這個世界,有許多隐藏在真相之下的事情!”
他隻能擡眸看着他,口型說着話,卻發不出聲來。
格林德沃卻十分了然,“比如?比如,我是一個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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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非常莽撞,你跟我見過的托馬斯有一點不一樣,為此我猜測是你生活的環境造成的,然而,你們兩個共同的特點都是想特别蠢!”
面對他,格林德沃很是受傷的樣子,說道,“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我?兩個世界,每一個托馬斯,都想要殺我!我教了你這麼多年,一點都沒感動你嗎?托馬斯,狗崽子!”
托馬斯聽在耳朵裡,惡寒得要命,好像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難怪他老師處處防備着他,巫師?這種如果不是童話書上的生物就是他面前這個人面獸心的人!
口鼻裡溢出的鮮血嗆得他咳嗽不止,又因為石化的軀體憋得臉色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
格林德沃坐在主座上,欣賞着他制造的窘态。
阿布拉克薩斯再也忍受不了,他站起來,跑過去,跪坐在托馬斯的身邊,伸手盡量給他引流鮮血以防窒息。
“老師,我求你放過他吧!”
看着他回頭懇求,一個有趣的想法出現在格林德沃的腦海裡。
魔杖揮舞,托馬斯身上的石化咒被解除,他驟得呼吸,便急促地喘息着。
待好受了些之後,托馬斯爬坐起來,與阿布拉克薩斯面容相對,他的目光如淵潭一樣深邃。
“别害怕,”他說。
金發的青年,劇烈跳動的心髒似乎慢停了下來。
那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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