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對十三号基地的清算,再一次證明了一件事,哪怕是跨越了星海移民外星,正逐漸适應荒星的人類,也依然是肉體凡胎,沒有像那些幻想作品中一樣,因為基因變異而擁有一些匪夷所思的力量。
由于大量輻射和各種有毒物質侵害,在荒星出生的人類的确出現了很多異變,但九成以上都是惡性的,如果從人類身體的整體來看,甚至是十成,這種無序的異變隻會讓好事和壞事一起發生,讓那一成的可能優化人類基因的異變也變得于事無補。
因此,這次的結果其實是沒有什麼懸念的。
人類的聰明才智,總是會在對戰争機器的創造性研發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那些基地的外派人員,在想明白三号基地的确發達了,可能真的解決了一部分資源匮乏的問題後,也就是在武裝人員暴力撕開十三号基地時,驚訝于三号基地的大手筆,之後就理所當然起來。
反而是隻在電視中見識過一些戰争武器威力的豆娘,驚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那真的……沒有用到任何法術嗎?”等回到了基地,各種安置受害者、統計損失和收益等事情進入收尾階段拍,豆娘就迫不及待地向季商問道。
季商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你們所謂的法術或是修行,都是對天地至理的把握和應用,而科學也是如此,應該算是一種殊途同歸,你覺得呢。”
“唔,我覺得是這個理。”豆娘被季商說服了,不再糾結于自己無法理解的道理,人們能駕馭如此偉力,至少能不受妖邪禍害。
她說的這個妖邪,也包括了從十三号基地綁回來的十幾号罪犯。
在現存基地都陷入各自的危機,生存都難以為繼,無力去幫扶其他基地的時候,這些罪犯發動了一場叛亂,奪取了十三号基地的控制權和武裝力量。
反抗者被無情殺害,成為基地的養料,其他受害者就都成了他們的奴隸,被慘無人道的壓榨。
親眼所見的慘況,比流傳出的消息要更加觸目驚心,幾乎激起了所有人的怒火。
而明天,他們将被控訴反人類罪等罪名,進行一場公開審判,到時候各基地都會進行轉播,進行一次全民教育。
從十三号基地挽救出來的受害者,凡是有自主思考能力以及行動能力的,都會參加這次的審判。
可惜達到這麼簡單要求的人,也并不多。
其中最讓正常人感到棘手和憤怒的,是一群被馴養得沒有了自我意識的孩子,一群标準的人類外形,大衆審美上來說也都很漂亮的孩子。
可以想像為了挑選出這些“正常”孩子,背後會有多少枯骨。
隻是□□上的傷害可以被修複,精神上的摧殘卻難以挽回。
豆娘剛才向季商發問,未嘗是在緩解在十三号基地的所見所聞,帶給她的沖擊。
西遊世界的争鬥要赤裸得多,就是妖精吃人,也是因為與他們而言就是美味的食物,動機上要純粹一些,無故并不會琢磨着如何虐殺折磨更能取樂。
實在讓人見識到,智慧生物到底能堕落到什麼樣的地步。
“季郎,我們有法子救他們嗎……最不濟我來照看他們,還能結出花來與人飽腹,養着他們并不會浪費基地的糧食。”豆娘搓着手,期盼地看着季商道。
季商如何又能看着那些平均不到十歲的孩子,就這樣渾渾噩噩依靠本能活下去。
他們會有這樣的遭遇,何嘗不是他們這些明知遠處有壞事在發生,也沒有伸出援手的人的罪孽呢。
“我的确有些想法。”季商道。
西遊世界自然有能喚回人神智的辦法或是寶物的,畢竟連一顆頑石也能生出靈智來,隻是一來他并不一定能接觸到,二來換到這邊的世界後,功效也許會有變化等等緣故。
這其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這些孩子的狀況,并不一定能等到那時候。
他們現在都保持着昏睡狀态,就是因為在脫離了熟悉的環境,再加上失去了在“主人”主導下的秩序,這些孩子都處于一種應激狀态,不停的攻擊他人和傷害自己,不得已隻能先讓他們先去意識。
也許在身體恢複健康後,他們可以慢慢進行康複和矯正,一點一點被賦予自我意識和社會性,再嘗試着克服那些創傷。
但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并沒有足夠的專業人員以及資源來進行這項注定十分漫長的工作。
不如……徹底遺忘這些經曆,重新萌生意識,如同對智能機器人進行格式化。
隻是……這公平嗎?
“你是說,給他們喝孟婆湯嗎?”豆娘有些遲疑地道。
季商依靠在牆壁上,看着直接放置在槐樹樹枝結成的一個個網内的孩子,數一數有一百零一個之多。
會讓豆娘想出這麼個辦法,也是基地的空間有限,接連接收兩個基地的人員後,的确有些住房緊張。
也不是說這些人口的進駐就突破了基地原本的設計人數,可因此就開啟封禁的空間太浪費資源,豆娘的這個想法簡直是天才一樣的創意。
“我和孟婆探讨教過這種用法,确認過并非不能如此使用,還被傳授了專門的服用方法,就算不能達到理想的效果,也不會比現在更差。”季商耐心地和豆娘說着,以打消她心中的擔憂。
雖然常被以鬼木稱呼,也有些相關的神通,豆娘其實并不愛和幽冥鬼神打交道,也不會時時通過季商感知他周遭的一切,季商同陰司之人交際時,她多數時候是并不在現場的。
聽到季商這麼說,豆娘果然吃了一驚,眼睛都睜大了一些:“你是什麼時候同這一位有了交情?”
“也是偶然。”
第一次相見時隻是一面之緣,那位鶴發童顔,面目平靜的老妪來得突然,離開時悄無聲息,似乎就是來看個稀奇,還是一旁的鬼使指點,才知道那就是鼎鼎大名的孟婆。
孟婆的來曆似乎已經不可考,與同僚的交際也不多,季商認識的判官主薄之流,都難以為他引見,一時都以為隻能慢慢圖之。
誰知道第一回現身後,季商還沒有弄明白這位神祗的想法,就在一次日常開店時,又遇到了人。
孟婆隻和尋常魂魄一樣,在店裡一番挑揀,和季商做了一趟交易,就留下一小瓶孟婆水,滿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