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涯道:“我現在有旁的事,以後再說吧。”
沈懷亭追問:“恩公有何要事,不知懷亭能否幫上忙?”
這人忽然如此規矩有禮,讓他十分不習慣:“你道是謙遜了許多。”
沈懷亭笑:“恩公面前,不敢不謙遜,唯恐恩公再朝我當胸一腳。恩公不必同我客氣,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隻管知會一聲。這事結束的早,恩公也能早點擺脫那條鍊子。”
謝無涯剛欲說什麼,瞥見底下那老闆正捧着一隻托盤往二樓去,托盤裡蓋着紅綢,看他神色亦頗為莊重。
“定是請了神。”沈懷亭口裡道。
“請神?”
“恩公可有聽聞妖魔将出的傳聞?這事外面都傳遍了,到處人心惶惶,大家請神既是為了保平安,也是為了心安。”
謝無涯詫異:“這傳聞傳的很厲害?”
“你看看他們誰身上不會佩戴辟邪之物?”
謝無涯掃了一圈,果然,這些進出來往的人手上、腰間不是佩戴了除祟香包,就是帶着念珠,要不然就是不知從何處求來的平安福、護身牌,就連佩桃木劍的人也多起來。
這傳聞何止厲害?簡直已經人盡皆知了。
可這到底是誰傳的?
按理說,這事應該隻他知道才對。他雖對蕭珏提起過,可他不認為那個人有這樣的碎嘴子?
難道真有上天示警?
“恩公,我瞧你身上無甚辟邪之物,也該買尊玄姬上仙的像回去壓壓煞。”
“你也知道玄姬上仙?”
沈懷亭笑道:“我當然知道,他可是我最敬佩的上仙。降妖除魔,戰無不勝。我自小就聽他的故事,都能倒背如流。”
謝無涯心想,難道這世上果真有這樣一位神仙?為何他從來沒聽說過?
“傳聞中,他是一位怎樣的神仙?”
“傳聞,玄姬上仙善良仁愛,天帝讓他專門掌管人間福禍吉兇。當年妖魔兩界沖擊天界,為禍蒼生,無人能擋,是他一人一劍擊退妖魔,護住了天界,因此有天界柱石之稱。妖魔兩界更是流傳着這樣一句話——撼天界易,撼玄姬上仙難!”
沈懷亭說起時,兩眼滿是崇敬。
“若是有朝一日能讓我親見玄姬上仙,就是死我也值了。”
謝無涯問:“這些不會都是你聽人說書聽來的吧?”
“怎麼會?這可是我在六界志當中的天界篇中親眼所見。”
“六界志?”他遍覽衍天宗藏書,但從來沒見過這本書。
沈懷亭看看他道:“我家……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藏書閣,裡面什麼都有。你若是想了解,等你去我家,我就去求求兄長,讓他準你入閣。”
他家竟然有衍天宗沒有的藏書,這讓謝無涯十分好奇。
“那你同我說說,這六界志都講了什麼?”
沈懷亭登時來了興緻,跟人滔滔不絕:“這六界志主要是記載了六界的曆史沿革及各界大事記。據六界志所載,這鴻蒙初開,經十萬年蘊化,得生神祇。神開辟混沌,掃除洪荒,塑天地秩序,曆經數十萬年相繼衍化出神、仙、妖、魔、冥、人六界。六界相安無事數萬年,後魔界狼子野心,不甘屈居人下,竟放出洪荒兇獸,緻使六界罹難,生靈塗炭。自此,除神界和人界,其他幾界征伐不斷,至今已快三萬年。”
聽過之後,謝無涯納悶:“為何除開神界和人界?”
“書上說,天道衍化,衆神随神界一起于三萬年前那場大戰衍化為天地法則,自此就不複存在了。”
謝無涯覺得有些扯,又問:“那人界為何能獨善其身?”
“書上說,那是因為天道法則賦予了人界一道屏障。誰讓人界最弱呢?”
“屏障?”
“具體為何書上沒寫。我猜大緻就是結界一類的東西吧。”
謝無涯看看他:“你确定這是在藏書閣看到的,而不是你在茶樓聽到的?”
“恩公,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這六界志可是必考内容,我不可能記錯。”
謝無涯不好斷言真假,又問:“那書上可有說,玄姬上仙是男是女?”
沈懷亭認真道:“玄姬上仙當然是威風凜凜、俊逸出塵的仙君。”
“你确定?”
“當然。這都要怪那些該死的妖魔,我們玄姬上仙的仙号原是玄機二字,但因上仙容顔過于俊美,冠絕六界,卻又勇猛無敵,那些妖魔便稱其為玄姬娘娘,故意折辱,簡直可恨!”
看他說的義憤填膺,謝無涯判定若是他腦子沒出問題,八成真是他從某本書上瞧見過。
隻是他随口說的這些,他竟聞所未聞。
“還未問過你姓名。”
沈懷亭立馬道:“我姓沈,名懷亭。”
“沈公子。”
“恩公,你就别跟我見外了,叫我懷亭就行。”
“懷亭,今日聞聽你所言,實在大為震撼。”
沈懷亭:“這有什麼?你若看了那些書,你也知道。我最是怠學,盡是挑自己喜歡的來看,真要讓我再說别的,也說不出什麼來。恩公,你若感興趣,便随我去我家中待上一段時間。”
謝無涯:“現下怕是不能。”
“恩公可是被什麼事絆住?懷亭也許能為恩公分憂。”
謝無涯道:“不必一直喚我恩公,何況我昔日之舉也未想過要你還報。叫我謝無涯即可。”
沈懷亭道:“怎能直呼恩公名字?不如就叫……謝大哥?”
“聽着比恩公好。”
沈懷亭一笑:“謝大哥,不知謝大哥究竟是為何事費神?”
謝無涯斟酌道:“我在找一個……活物。”
“活物?妖還是魔?”
謝無涯有些意外,沈懷亭解釋道:“我知謝大哥是仙門弟子,定不是無緣無故出現在此處。若真是要尋妖魔,我倒是能幫忙。”
說罷,就從随身的納袋中取出一方指妖盤和一支追魔羽。
看他能随手拿出此等寶物,謝無涯對他的來曆愈發好奇:“你怎會有這些東西?”
沈懷亭道:“既然要斬妖除魔,怎麼少得了寶貝?謝大哥,你盡管拿去用。”
謝無涯擡手催動面前的黑羽,那支黑羽慢慢浮空,接着似乎是感應到什麼,忽然從窗口飛了出去。
沈懷亭:“此地真有邪魔?”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