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矅醒來時，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黑暗将時間凝固，連蕭珏也擁着他睡着了。感覺到懷裡的人輕輕動了一下，他本能的抓住重矅的手，輕聲問他：“你醒了？”

重矅稍微坐起來，聲音倦怠疲靡：“嗯……”

蕭珏半扶着他，人靠回到他身上，蕭珏輕輕收攏了些手臂，又不敢真的摟他，“……你感覺怎麼樣？”

“沒事……這是？”

“天牢……”蕭珏悶悶的回答：“我們被抓進來了，我現在帶你離開。”

“你朋友呢？”

蕭珏朝門口看了一眼：“還沒醒。他是神君，仙界的人證實過他的身份後，應該不會動他。”

“……你在他殿中做事，把他丢在這裡，不怕他之後找你麻煩嗎？”

“他不敢。”

“你不是他的神使？”

蕭珏啞然，身子僵着，半晌才緩緩開口：“我騙了你……”

重矅問：“騙我什麼了？”

蕭珏僵硬又沉重的回答：“……名字、身份、容貌，都是假的……”

重矅卻很平靜：“那你是誰？”

蕭珏很輕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收起幻術，不得不從遇到星瀾時開始老老實實交代一切。

黑暗當中，一切聲音都被放大，“……後來我抓了他，威脅他帶我來神界，于是他給了我一個可以自由行動的身份。我那天在雲亭附近遇見你，你沒認出我，我怕你知道會趕我離開，所以……将錯就錯……”

蕭珏說話時整個人都僵着，重矅懶洋洋的靠在他身上，聲音因為倦怠帶着幾分說不出的慵懶：“抓了神君，這麼厲害啊？”

蕭珏渾身繃着，生恐說錯話惹他不高興：“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重矅打斷他的緊張不安：“所以，你找我做什麼？”

蕭珏如實道：“……我想跟你道歉，想補償你，想為我從前做過的事情贖罪……”

“你想怎麼補償？”

“怎樣都可以。”

“是嗎？我記得我和你說過，跟你就此了結，各自安好，既然你想補償，為何不成全我？”

“我……”蕭珏語塞，陷入沉默。

重矅輕飄飄的說道：“你不是真的想補償我，你在說謊。”

蕭珏急了：“不是的，我沒說謊……”

“你就是在說謊，”重矅的聲音變得淡漠：“否則，怎麼會這麼不聽話？我一再讓你離我遠點，你卻想方設法、一犯再犯。蕭珏，你覺得這很有意思嗎？”

“我……我不是……”

“不是？那你解釋。”

蕭珏心亂如麻，他不知道該怎麼去為自己解釋，如果連補償和贖罪都被拒絕和反感，那他又怎麼能奢望這個人還會回到他身邊？他的确抱着不單純的目的靠近他，他用盡力氣才找到他，怎麼甘心隻是補償和贖罪？

重矅的聲音依舊平靜：“無話可說麼？既然你隻想補償，我隻有一個要求，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能做到嗎？”

蕭珏的心像是被利劍貫穿，渾身冰涼，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氣。

重矅平靜無波的聲音繼續落在他的耳朵裡：“你放心，隻要你答應，我會消除你與我有關的全部記憶，你會忘掉這一切，開始新的生活。”

蕭珏渾身一震，簌簌而顫，心口處溢出絲絲難言的酸楚：“……你又要讓我忘了你，是嗎？”

“這樣不好嗎？”重矅徹底坐起來，靠在身後冷硬的石牆上。他此刻心裡并沒什麼清晰的意圖，他隻是不打算再退讓、妥協，因為他不再相信退讓和妥協能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總有一個人要消失，我不過是如你所願，你如今卻來問我……”

蕭珏心如針紮，往事像一隻鈎子，将他的五髒六腑撕扯的七零八落：“不是，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