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小山子手指的方向,蕭珏到處找了個遍,卻連人影也沒看到。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重曜就在附近,可他就是找不到。
謝閑跟過來,在王瑛院外找到他,對他方才的行為感到十分不解:“怎麼了?”
“沒事,走吧。”
蕭珏随他來到今晚落腳的地方,雲照早早占據了卧房,隻剩書房和一間客房。
許是謝霄此人常年在外,家中并沒有多餘的被褥。謝閑提議說:“夜間天涼,這裡隻有一套被褥,不如……?”
“我睡書房。”
蕭珏徑直去了隔壁。書房十分簡陋,看裡面的陳設就知道此人不好文墨,牆上空空如也,書案上也多是兵書一類。更離譜的是,整個房間亂到令人瞠目結舌,睡榻上到處都是不知幾時換下的衣物,喝空的酒瓶滿地滾,各種陣法圖、兵器圖、地圖到處都是,更别提各樣的斧頭、大鋸、刨子、鑿子、鐵錘……狼藉一片,蕭珏幾乎連下腳的地方也找不到。
這哪裡是書房?
簡直就是廢墟。
他不敢相信有人的書房是這種慘狀。
蕭珏擡手一揮,将睡榻上的“垃圾”全部掃到角落。
一隻畫筒從“垃圾”堆裡滾出來,吧嗒一聲,蓋子摔開。
蕭珏走過去撿起來,這似乎是這間書房裡唯一的作品,這讓他多少有些好奇。
他将裡面的卷軸拿出來,慢慢攤開,直到畫面完全展露。畫上是一隻八角燈籠,精緻程度讓人咋舌,難以想象這隻燈會真的存在。
但仔細端詳,蕭珏越發覺得畫上的燈有幾分似曾相識。
尤其像是重曜修補過的那隻。
他記得他曾說過,那隻燈是他花了三年時間才制作完成。
可他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想,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謝閑出現在門口,表情微窘:“書房怕是不能住人,你别介意,家裡就他一個人,素日又都來去匆匆,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不如去客房将就一晚?”
蕭珏将畫筒放回去,僅憑這個書房的模樣,他就能想象到這個叫謝霄的一定是個不修邊幅、邋裡邋遢的男人。書房都這般光景,卧房恐怕更加慘不忍睹。想不到雲照那麼挑剔的人竟然也能在卧房住下?
聽到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蕭珏看到雲照走出來,今晚的他跟其他時候很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地方不一樣。
“喝酒嗎?”他問蕭珏和謝閑。
謝閑讓人去拿了幾壺酒過來,三人圍在院子裡,吹着海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任由辛辣的酒水滑進胃裡。
謝閑酒量一般,兩壺酒下肚,就已經睜不開眼,口裡有意無意的喚着蕭珏,蕭珏讓他的随從把他弄回房裡。
雲照打趣他:“這麼好的機會别白白浪費了。”
蕭珏故作不知:“什麼機會?”
“你可别小看這位東滄城的城主,這可是距離東海最近的一座城池,說富可敵國都是謙辭。他若不是對你有想法,堂堂城主,想回城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何必在這吃苦?”
“你想多了。”
“不是我想多了,是你想少了。”雲照捏着酒杯感慨的說,“人與人之間,哪有純粹的交往?不都是你圖我點什麼,我圖你點什麼,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蕭珏問他:“那你圖我什麼?或者說,我有什麼值得你圖的?”
雲照看了他一眼,笑:“我們不是敵人,對我來說,這就夠了。”他口裡淡淡道,“其實沒必要這麼認真……感情這回事也就那樣,誰會把這兩個字當做生活重心?不都是拿來消遣調劑?聊勝于無罷了。”
“你也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