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大街都是看煙花的人,吵吵嚷嚷,夾雜着煙花炸響,重曜走在長街上,莫名覺得煩躁。
回到客棧,謝婉兒已經在他的房間睡着了。這個時辰,也不好再将她叫醒送回謝府。重曜隻好另外要了間房休息。
許是外面的煙花一直沒有止息,不停的提醒他,此刻蕭珏和謝閑在一起,所以他的腦海裡全都是蕭珏的影子。他把窗戶阖上,房裡悶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他把窗戶打開,外面的喧鬧又吵得他不得安甯。
他坐到桌邊喝茶,喝了半壺還是覺得口幹舌燥。
正納悶,突然間,腦海裡不知怎的閃過輕羽說過的話。
作為歌舞坊的一名舞姬,竟然會對謝閑的舉動如此了解,實在不合常理。這樣的事,就算從别人那裡聽來,也隻會是隻言片語,怎會知道其中真意?
如此,隻有兩個可能,要麼是謝閑告知給她,要麼,她本身就曾是當事人。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表明謝閑和輕羽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可在重曜的記憶當中,謝閑并不是一個流連花叢之人。無論怎麼看,這件事都有些蹊跷。
重曜無端有些擔心蕭珏,謝閑的身份似乎還有商榷的可能,萬一之後有什麼變故,又或者,如今這人原就心懷不軌……
越想,重曜越放心不下。
蕭珏與謝閑似乎來往多時,無論是上回在歌舞坊,還是在城主府時,謝閑都對他頗為照顧。他原就是個容易被騙的,萬一謝閑花言巧語将他哄騙了去,後果豈非不堪設想?
就算如今他與自己無甚關系,這些事情也用不着自己操心,可不管怎麼說,相識一場,總歸不能叫他吃了虧。
這麼想着,重曜随即起身出門,剛走到門口,小腹忽然升騰起一股難以名狀的異樣。他一手撐住房門,竟當場動彈不得。
這……
這種事,他有經驗。
很快,就回憶起在歌舞坊時聞到的檀香。尋常這種地方哪會用什麼檀香?叫他一時大意,竟着了道。難怪今夜總覺得渾身不暢快。也得虧他走的早,還不等藥效發作。他微微凝神,将體内的異樣強行壓制下去,然後出了門。
也沒想着去城主府打探謝閑的行蹤,他直接放出神識,整個東滄城在他的神識下一覽無遺。
很快就鎖定謝閑一行正在鏡湖的遊船上。重曜凝神,瞬間出現在鏡湖邊上。
湖面開闊,平靜無波,幽深靜谧宛如墨池。
垂柳叢叢,星月倒映,河岸蜿蜒直至深處。
一隻遊船飄在水面上,金黃的燈光映照的船隻仿若畫中來。
重曜胸口發悶,鼻息粗重,隻這一會兒功夫,鬓邊已出了一層細汗。他站在岸邊,平複了下呼吸,縱身落在遊船上。船上的小厮瞧見,立馬過來攔住他:“你誰啊?誰讓你上來的?”
重曜推開對方,自顧自在船上找人。
重曜在船頭看見蕭珏,他似乎喝醉了,謝閑正扶着他要去船艙休息。
重曜走過來,身後的小厮追上他:“你不能過去。”
聽見聲音,蕭珏和謝閑同時看過來。看清是他,蕭珏的視線明顯頓了一下。謝閑備感意外,屏退小厮:“餘公子,你怎麼來了?今日我和餘兄在此遊湖……”
重曜本就渾身不适,此刻看着這一幕,竟莫名惱火,隻想快些帶蕭珏離開。
重曜走上前,對蕭珏說道:“我有事同你說。”
蕭珏醉眼朦胧的看着他,一動不動,顯然不想搭理他。重曜隻好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外帶。蕭珏一把甩開他,冷聲道:“餘公子,請你自重。”
“該自重的是你。”重曜脫口而出,說完又有些後悔。他實在不适,情緒難免有些失控。緩了緩,他又和聲道,“我的确有事找你,你跟我下船。”
蕭珏苦笑,醉醺醺的說道:“你能有什麼事找我?你最煩看見我了。”
“你喝醉了,下船。”
蕭珏看他兇巴巴的,本就委屈郁悶的情緒立馬翻湧起來,忍不住跟他唱反調:“我就不下。”
謝閑本想說和兩句,重曜一把推開他,直接将蕭珏扛到肩上,縱身一躍去了岸上。
“你放開我!放開!”
蕭珏掙紮的厲害,到了岸上,重曜把他放下來。
蕭珏望着他,無力質問:“你又要做什麼?要在這裡把我殺掉嗎?好啊,你殺吧,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如今你知道我是逃脫的幽冥,定不會放過我,我也不作他想,由你處置。”
重曜立在旁邊,此刻,原本壓制的異樣感覺再度升騰起來。他知道自己不宜久留,強忍不适說道:“你離謝閑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