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茶樓雅間,重曜如約而至。
撈開簾子,蕭蓮舟一襲白袍端坐在茶席上,雪衣玉帶,襯得這張傾國傾城的臉更加驚豔。見重曜進來,蕭蓮舟朝他微笑,請他落座。重曜在他對面坐下,夥計進來送上一盅清涼飲。
“餘公子,你遲到了。”蕭蓮舟微笑道,“本是你約我前來,反道叫我好等。”
重曜說:“我以為你不會來。”
“餘公子相邀,我豈能不至?”
重曜看了他一眼:“蕭公子應該很清楚此番我為何邀你?”
蕭蓮舟喝了口茶,明知故問:“哦?願聞其詳。”
重曜掏出那張紙符推到他面前。
蕭蓮舟笑了,拿起那張紙符仔細端詳後,道:“這是何意?”
“蕭公子乃修行之人,這枚紙符應該很眼熟才是。”
蕭蓮舟道:“我雖是修行之人,但也不代表這張紙符出自我手啊。我記得,另一位餘公子似乎也是修行之人。”
重曜看着他:“做了不敢認?”
“餘公子要讓我認,得拿出證據來。平白叫我認?莫不是要屈打成招?”
重曜道:“身為修行之人,以傀儡符操控他人,蕭公子怕是有愧修行之人的身份。”
蕭蓮舟也不惱:“看來,餘公子是笃定此符出自我手。我道是好奇,餘公子為何這般肯定?”
重曜自然不能說他識得他的字迹,隻道:“我已與其他人求證過。”
“是嗎?”蕭蓮舟看着他笑笑,“實不相瞞,此符的确出自我手。”
重曜道:“不知蕭公子與秦府有何過節?要使如此手段?”
“我初來乍到,談何過節?”
“那這是何意?”
蕭蓮舟看着他微笑:“這個問題,稍後再回答餘公子。隻是近來,謝城主同我詢問一事,我一時也沒什麼好主意,所以想聽聽餘公子的看法。”
“城主府客卿如雲,何時需要求計于外人?”
蕭蓮舟道:“餘公子有所不知,謀士也并非要替主子謀所有事。何況這件事,謝城主頗為重視,隻想用心,不想用計。”
重曜擡眼,蕭蓮舟繼續道:“謝城主十分賞識族學裡那位餘先生,覺得隻讓他當一名先生,實在屈才,有意将他拔擢一番,卻不知該給他個什麼位置,方能叫他滿意,不知餘公子對此有何看法?”
“這種事,謝城主與他商量不是更好,何必問人?”
蕭蓮舟喝了口茶:“謝城主的意思,是讓他做城主夫人,餘公子以為如何?”
重曜看着他,蕭蓮舟臉上滿是溫和的笑容:“我看謝城主頗有誠意,有意以正妻之禮相待,如此坦誠,亦不懼世俗,不懼流言,實乃大丈夫風範。”
重曜道:“既如此,謝城主大可與他本人商議。”
“那是自然,隻是謝城主恐唐突對方,見餘公子與之交好,想請餘公子出出主意。”
重曜平靜道:“我不是說了嗎?讓他去找本人商量。”
“餘公子就沒有其他想說的?”
“說什麼?”
蕭蓮舟道:“看來是我誤會了,我還以為你們關系非同一般。既如此,謝城主也不必畏手畏腳了。”
重曜道:“蕭公子要說的話說完了?現在可以交代暗害秦夫人的緣由了?”
蕭蓮舟看着他:“暗害二字實在嚴重,我不過是想看看餘公子是否會來找我,不想,你果然來了。”
重曜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但又覺得不太可能:“蕭公子做的再隐蔽,也難免疏漏,我找出你,還不容易嗎?”
蕭蓮舟看看他,唇角勾起一抹笑:“看來盡管過去這麼多年,我的好徒兒還是能一眼認出為師的字迹,為師甚是欣慰。”
重曜:“……”
風從外面灌進來,吹得珠簾搖晃。
蕭蓮舟饒有興緻的打量他的神色,似乎十分樂見他這副模樣:“怎麼?為師說的不對?”
重曜面上并無任何異樣:“蕭公子此話,道叫人疑惑。”
蕭蓮舟一笑:“無涯疑惑何事?盡管說來讓為師參詳參詳。”
重曜一時竟無言以對。
蕭蓮舟光明正大打量他:“多年不見,無涯就沒什麼話要對為師說嗎?”
重曜起身:“既然蕭公子滿口胡言,恕不奉陪。”
“站住,”蕭蓮舟冷臉叫住他,“你若是不喜歡我喚你無涯,那為師就喚你另一個名字好了,你覺得如何?謝霄?”
“……”重曜擡腳。
“你今日若是走出這個門,我保證明天整個東滄城都會知道你就是謝霄,包括秦夫人。”
“……”
見他沒動,蕭蓮舟态度又溫和了些,招呼他:“無涯,過來坐。”
重曜坐回來。
蕭蓮舟看着他,視線中帶着一點少見的憐愛:“一看你這些年就沒有好好将養身子,”他剛要伸手去碰重曜的手,重曜直接避開了。蕭蓮舟僵了一下,默默将手收回來,接着從乾坤袋中取了幾隻錦盒推到他面前,“這裡都是上好的藥材,你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