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的小姑娘,也許還有其他方面值得挖掘。
她說:“有緣再見。”
隻可惜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雲泱看着他們走遠,立馬轉身就把門扣上了。
她的表情迅速歸于平靜。
搬家?
怎麼可能。
這裡是她住了八年的地方,雲四娘住了二十年的地方,誰也不肯走。
影子說:“你的演技一點都不好,但用來糊弄那幾個小菜鳥足夠了。”
雲泱去房間裡看了一眼幼龍,睡得很沉,絲毫沒有被外邊的動靜驚擾。
還是個寶寶,對于睡眠的需求很高。
她退了出去,拿起桌上的梨,洗了洗坐在凳子上開始吃起來。
“獵鬼人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雲泱問影子。
這不是她第一次接觸到獵鬼人,事實上,除妖捉鬼,千百年來,一直都存在。
但自從百年前神罰出現,獵鬼人的數量也開始增多,如今也遍布世界各地,可比起頻繁出現的神罰,獵鬼人的消耗更大。
影子躺在椅子上,雙手枕着腦袋,思索了一下說:“字面意思嘛,自然是獵殺惡鬼的人咯,怎麼,你也想去當獵鬼人?”
“維護世界和平,守護人間安甯?”
它說的話總是很押韻。
雲泱啼笑是非:“我隻是在想,娘大概也是個獵鬼人吧。”
不是大概,是一定。
隻要獵殺了惡鬼,都會被稱為獵鬼人。
“我沒那麼大志向,你也知道,我隻是想安穩過一輩子。”
安穩?
影子對這個詞表示懷疑。
“事實上你也知道,這不可能。”
因為你是龍的契約者,是虛妄之瞳的擁有者,是霧影碎刀的繼承人。
影子很想告訴她,有些人的路由不得自己選。
但它隻是輕輕地說道:“曾經我也想安穩地活一輩子,就當個廢材,别人說什麼與我何幹,萬千規則又何必束縛我一個小廢材,就像一粒沙,我樂意沉在水底,左右不過還是一粒沙。”
“現在呢?”
“現在?我還是想當一個廢材啊,廢材多好啊,啥都不用幹。”
影子感慨道。
雲泱笑笑不語。
黑夜将至,太陽隐去了身形,皎潔的月光穿過窗戶鑽進屋内,送進一片銀輝的白。
影子喜歡夜晚,它就能去外面自由自在地活動,毫無顧忌地撒野,再不用躲躲藏藏,害怕陽光灼燒它的身體。
雲泱站在門口,看着它爬樹,爬上最高的枝頭,又躍到屋頂。
它招呼她,讓她也上去。
屋頂可涼快了,繁星滿天,一番好風景。
她擺手拒絕了,說自己要等雲四娘回來。
就這樣倚靠在門旁,眼睛注視着遠方。
直到半夜,雲四娘也沒回來。
影子瘋累了,就跳下來,嚷嚷着去睡覺,拖着雙眼差點眯上了的雲泱進去。
她還有點倔,非要等到雲四娘回來,拍了自己一巴掌,強打着精神硬撐。
隻可惜身體先繳械投降了。
影子給她蓋上被子,一頓臭罵,好說歹說終于肯睡覺了。
第二天。
雲泱猛地從睡夢中驚醒,第一反應就是去看雲四娘的蹤影。
找遍了所有房間,都沒人。
她安慰自己,許是遇到什麼難處理的事情了。
又有些後悔,以前怕雲四娘厭煩,小心翼翼地維持着好女兒的形象,無論她幹什麼,自己也從不過多發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于是她對雲四娘的過往知之甚少,隻知道守在響水村,是為了一個承諾。
“也許承諾的時間到了。”
影子仿佛會讀她的心,又冒出來賤嗖嗖道。
它也确實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好了,瞧你的眉頭,怎麼皺上了,來來來,我給你捋平整了。”
它撲上去,架勢十足。
雲泱輕松一躲。
腳欲挪步,卻感到異常沉重,低頭一看,幼龍抱住她的腿。
張着嘴開始咿咿呀呀。
影子好奇地觀察着幼龍,嬉笑道:“感覺這條龍不太聰明,虛妄之瞳是不是弄錯了,它會為你所用嗎?”
幼龍來自異世,是順着裂隙掉落至人間的。
虛妄之瞳在那天罕見地發出強烈的意願,以文字版的形式告訴雲泱,那龍與她有緣。
因着這一句有緣。
雲泱從東部的臨溪源,通過影子的傳送功能,跑到了北荒的一座廢城裡去。
說是一座廢城,其實更像是剛經曆過戰争的廢墟。
黑沉沉的天,碎屑與屍體的殘肢,鮮血,雨水洗刷着大地,半空巨大的縫隙裡,源源不斷的惡鬼冒出來,但卻無人可供分食。
她到的時候,惡鬼已經被按壓了回去,縫隙被關閉,徹骨的沉寂,獵鬼人們安靜地打掃着戰場。
沒有人說話,除了雨水瀝瀝淅淅的聲音。
雲泱在坍塌的城牆下找到了那枚龍蛋,還有無數躲在下面卻被壓死的屍體。
她伫立在原地,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慘狀。
不明白也不理解。
萬事萬物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
神罰存在的意義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