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紋嗡鳴一聲,心髒再次被莫名的恐懼攥住,時祁的呼吸驟然停住又加快,與洛眠對視一眼,二人都在對方眼睛裡看見了不祥的預感。
這種熟悉的被震懾的感覺,是異種的次聲波攻擊。
“怎、怎麼可能,剛剛不是破壞了它的發聲器官嗎?”洛眠強迫自己從那種不自然的恐懼狀态裡掙脫,艱難開口道,“難不成……它還有自愈功能?”
時祁平複着呼吸,面色凝重道:“自愈還不是最糟的,隻怕……”
時祁咬了咬嘴唇,沒有說完剩下的話,他擡頭看向洛眠,對方隻停頓了一下,也瞬間明白了時祁的意思——
“難道這裡的異種不止一隻?!”
話音剛落,時祁就立刻用精神力強化聽力,一瞬間收集了方圓百裡範圍内所有的異響。
幾分鐘後,時祁停下了這種強化能力,捂着嘴幹嘔一聲,洛眠趕緊上前扶住他,讓他緩過次聲波導緻的眩暈惡心。
時祁微微閉了閉眼睛,面色蒼白地說:“有三個,三個方位都在發射次聲波。”
“而且……”時祁擡頭看向天空的方向,在舊日的廢墟和層疊的樹冠遮擋之上,那裡是肉眼不可視的,本該固若金湯的能量屏障,他說:“發聲的方向好像是來自高空……但是太模糊了,我還不确定。”
洛眠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等他倆想清楚這意味着什麼,就同時一凜,察覺到有異種正在迅速逼近。
時祁瞬間放出鐮刀,深深擰起眉心,“……白塔大概還有多久才能派人來?”
“大概還有半個小時。”洛眠迅速回道。
時祁又問,“鄰區派人來支援的可能性有多大?”
洛眠這次沉默了片刻,沉聲道:“按照各區危機獨立封鎖的條例,鄰區大概不會有人來。”
時祁也陷入了沉默,但已經沒時間了,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在此刻升騰,不需要多說什麼,兩人都明白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時間。
于是兩個人再次分頭行動,時祁在明,洛眠在暗,一個負責吸引異種,一個在精神梳理的同時幹擾異種。
說時遲那時快,異種轉瞬掠至時祁身前,但顯然已經不是之前被打傷的那隻。
時祁心下一跳,沒有戀戰,短兵相接幾次就選擇避戰,用鐮刀猛地揮開一道氣流,再瞬間轉身往樹木密集不易打鬥的地方跑。
他迅速向前跑去,在密林遍布的城中四處兜圈子,洛眠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時祁,随時為他梳理精神力。
黑羊也跟在時祁身邊,幾次為他擋住異種刁鑽的襲擊。
就在時祁即将通過一段三岔路口之時,側前方忽地又現出一道黑影,又一隻蝙蝠型異種掠至眼前!
時祁瞳孔驟縮,借前沖力猛地躍起,躲過了側前方的攻擊,下落的瞬間腳尖又堪堪踩住異種的前肢,再次借力向前大跳一步,往另一個方向沖出。
本來追在身後的異種的攻擊也被黑羊擋住,兩個異種都被激怒,轉瞬再次跟至時祁身後。
意外之後,本來位于時祁右後方的洛眠被異種隔開了,洛眠的精神梳理被迫斷開,瞬間慌了神,時祁也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跑,遠遠偏離了原定的路線。
就在時祁慌不擇路之際,前方忽然又來了一隻異種,與後方的兩隻形成三角合圍之勢,時祁被迫停下,與黑羊緊緊貼在一起。
前方到來的異種隻剩一隻蝠翼,顯然是之前交戰過的那隻,他第一時間看向異種的喉間,那裡的發聲器官依然被損壞着,并沒有愈合。
而剛才時祁感受到了三處發聲地,也就是說,最起碼還有一隻異種仍在城裡遊蕩。
大約還有二十分鐘援兵就能趕到了,時祁暗下決心,一瞬間精神力暴漲,反正也跑不了了,索性不管不顧地打上一場。
尖銳的金屬碰撞聲接連響起,時祁在幾個異種間閃轉騰挪,體力爆發至極限,渾身被異種利刃般的骨刺割傷也在所不惜。
他的視線死死鎖定住那隻重傷的異種,在它張開僅剩的半隻蝠翼的瞬間,舉着鐮刀高高躍起俯沖,刀鋒劃出一道彎月般的冷光直直向下劈去,異種瞬間被攔腰砍斷。
落地的瞬間,時祁已經無力阻擋身後兩隻異種的襲擊,幸好黑羊還跟在身邊,在千鈞一發之際為他擋住了緻命的攻擊。
黑羊也已經傷痕累累,且得不到精神力的補充,時祁喘着粗氣重新站好,覺得應該趕緊先去和洛眠彙合。
就在這麼想的一瞬間,卻突然看到黑羊如同被撕裂般憑空逸散,時祁心裡重重一沉。
精神體不規則逸散于空中,是本體精神力不穩的表現,洛眠出事了。
時祁頓時準備脫身尋人,剛要反過身去,異種的攻擊就已逼近面門。
時祁擡手用鐮刀架住兩隻猛攻而至的尖爪,在一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強化體能,大吼一聲的同時猛地将兩隻利爪向上掀起,将龐大的異種頂得雙雙往後退了幾步。
于是他趁機踩着身旁榕樹的氣生根攀上了樹幹,跳去了另一條小路,看也不看身後就朝洛眠所在的方向跑去。
千萬不要出事。時祁在心裡不斷默念着,跑得幾乎要喘不上氣。
轉過幾道彎,簌簌帶起的風将落葉拂過臉頰,時祁微閉着眼揮開落葉,再睜眼時,一眼看見了路盡頭洛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