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幾次見面，他也沒從臨淵身上嗅到過血腥味。

應達搖搖頭，眉頭蹙起：“不是，那些傷口……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

伐難接過話：“那些傷口狀态十分奇異，并未出血，也不像是外力所緻，反倒像是——”

她五指攏起，又微微張開：“像是從内部撕裂開的。”

“我在她身上留下了一絲水元素力，雖然從外表看不出什麼異樣，但我懷疑那位姑娘身上的傷一直沒好，”伐難的神情也有些沉重，她看了一眼彌怒，見他點頭，才接着說道，“而且，雖然那天隻有短短一瞬，但我們從中感知到了……魔神的氣息。”

不是魔神殘骸，而是魔神。

這其中的差别，魈再清楚不過，而且能讓伐難這麼說的，能在臨淵身上留下氣息的，也就隻有——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青黑色的手套未染塵埃，恍惚間卻仿佛有鮮血緩緩流淌而下。

“金鵬，冷靜，”彌怒按住他的肩膀，聲音沉穩，“帝君已經将夢之魔神誅滅，這點無需質疑，至于你那位朋友身上的魔神氣息，目前還未有定論。”

話雖如此，彌怒臉上卻沒有半分詫色，隻是擔憂地看着他。

除了神色依舊有些茫然的浮舍，其他幾名夜叉像是都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帝君和其他仙家應該也是知道的，魈忽然明悟。

“無礙。”他搖搖頭，轉頭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處已經看不到歸終和臨淵的背影，但他閉上眼時，忽然知道了那不安感的來由。

臨淵一直在忍耐。

那副模樣，他本應是熟悉的。

就算看起來毫無異常，但她的動作、眼神、語氣……都在下意識地克制。

這是一場試探。

如果臨淵對歸終、對歸離集有所威脅，或是她本身就是夢之魔神留下的後手——魈晃了一下神，忽然聽見伐難的驚喝：“魈！”

他錯身退後，水夜叉變形尖利的指爪從他身側劃過，将那條布滿尖刺的長尾逼退。

盡管如此，還是遲了一步。

魈已經感覺到動作牽扯時背後傳來的痛楚，但傩面下的眼神未變，和璞鸢攜着淡青色的旋風狠狠砸進水中，穿透了堅硬的甲殼。

海面下的那片龐大陰影停滞瞬間，伴随着沉悶嘶啞的嚎叫緩緩沉下，向着遠海退去。

确定那隻魔獸不會再回來之後，伐難第一時間閃到他身邊：“金鵬，沒事吧？”

她扶着他的肩膀，轉頭去看那道傷口，眼神一沉：“麻煩了，那妖物鈎爪上還帶着穢氣……先止血上藥吧，不能捂起來，不然更難愈合。”

用清心研磨的藥膏敷在傷口邊緣，冰涼的感覺絲絲縷縷散開，卻并不能中和血肉中不斷翻滾的灼熱刺痛。

“好了，我封住了附近的經脈，就是這幾天注意些，不要讓傷口再沾上魔物的血，”伐難拍拍手，将他推出門，“今日的巡防由我和應達負責，你回去休息，知道嗎？”

被水夜叉笑眯眯盯着，魈隻能點點頭，将反駁的話咽了回去。

月已近中天，他随手解決了從偏僻處摸進歸離集地界的幾隻魔物和野獸，站在梢頭四顧，目光不知不覺看向了絕雲間。

歌塵浪市真君的那間小院就坐落在絕雲間邊緣，與歸離集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臨淵此時應該已經休息了，他抱着槍猶豫了一會，但是，說不定絕雲間附近也有魔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