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懷疑這個珍珠是從哪摳下來的。
雲落眸光淺淺落下,骨節将珍珠轉向自己的方向,“如果你隻是為了這件事,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看你挺忙的,要不先去忙?周孟的面子也沒這麼大。”
“與周孟無關。”
楚之甯從口袋裡摸出被她放了一路的東西,握在手裡,仿佛這樣就能為自己增加勇氣似的。
她起身,步步走近,直到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煙草味。
還有他喜歡的冷調香水,松木和琥珀。像冬日結冰的湖泊旁,冷松針上凝固的一點寒。
她擡頭望着他。
直直地撞進他無波的眸子裡,撞出一彎漣漪。
男人長睫低垂,尾音拉長地哦了一聲。
像是不對她的後面的答案抱有任何期待,他甚至拿出打火機要偏頭點煙。
前途?
名聲?
無非是這些。
無非是這些沒有他的東西,他也從不會成為她的選項,他永遠是那個被劃走的一個。
“我已經知道你拿不出證據的原因了。”
“你擔心證據公開後,甯星星的事情會被網友重新挖出來,對嗎?”
男人目光如淵,很快猜出來周孟在中間起到的作用,他薄唇冷啟,“你知道了?”
“嗯。”楚之甯攥緊手指,“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為什麼要為我隐藏過去,為什麼要幫我銷毀跟回音的合同,為什麼…要帶我去Koe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你不是很恨我嗎?”
“我是恨你。”雲落一句話将楚之甯拉入深淵。
他眼眸淬着今晚的寒意,唇邊牽扯出一抹沒有溫度的弧度。
“在我愛你的時候棄我不顧。”
“你明知我在意什麼,卻偏偏把那些話擰成刀子往我身體裡紮。所有人都可以在我和楚經海之間選他,但唯獨你不行。”
“楚之甯,我快恨死你了,你知道麼?”
“…我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重逢後她每一次靠近他,都清醒的痛苦着。
逃避的過去被赤.裸挖掘出來,帶着足以将兩個人全都刺傷的刃,鋒利的、冰冷的,“在美國的三年,我每天都想忘了你。但諷刺的是,每一次忘記,偏偏又把你記得更清晰。”
将骨子裡最看不起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雲落向後靠在桌沿,扯唇笑,擡手把煙送到唇邊,“我也覺得自己沒出息。”
楚之甯胸膛起伏着,什麼恨不恨的,他大爺的不管了。
蘇葉琴喜不喜歡雲落,能不能接受雲落,也不管了。她隻能聽見他說的那句——把你記得更清晰。
她不喜歡他心情不好時抽煙的習慣,幹脆伸手奪走。
“我要。”回答他被周孟電話打斷的問題。
手指接觸,男人冰涼淩厲的指骨從楚之甯指下擦過。
“要什麼,歌?”被奪走煙的男人也不惱,眼底凍着沒靈魂的笑。
“還有你。”楚之甯說。
咔嚓。
有什麼被切斷了。
繃着的弦,情緒,氛圍,空氣,氧氣,一切糾結想要又迷亂的東西,都被切斷了。
世界成為一幀定格的畫面。
咖啡機運作的聲音被無限放慢。
雲落沉沉地凝着楚之甯,原本松散撐在台面的手在身側漸漸扣緊,筋脈虬起,隐忍又克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楚之甯把手心裡捂熱的東西舉到二人之間,“這是三年來我攢的錢。”
雲落低下眼眸。
女孩手裡拿着一張銀行卡,被纖白的手指攥得彎曲。
“目前隻攢了一百萬,裡面有五十萬是跟回音簽保密協議,也就是封口費。剩下的錢都是我這幾年上班、兼職賺的。”還有20w是來的路上為了湊整跟陳芷借的。
“今天銀行關門了,我明天就先把這些錢還給你爸爸。”
女孩的聲音像仲夏夜流淌的鈴。
“現在我不給藍璇唱歌了,錢肯定攢得很慢。”
“我先還三分之一,我們先和好三分之一。”·
“剩下的部分,再慢慢和好,可以嗎?”
男人眼尾上挑,眸光宛如幽沉的泉。
“不可以。”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