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這杯酒,戚光盈看了一眼戚束月。
戚束月漫不經心跟他對視,後來竟也笑了:“每逢年節我會召你回兕方城,你也到娶親生子的年齡,我是該為你挑一位……”
戚光盈不去理會戚束月的話,轉頭朝金沁棠笑道:“祝願皇嫂千秋萬歲,希望明年我從磐州回來輩分也能往上翻一翻,是個當叔叔的人了。”
金沁棠望了戚束月一眼。
見妻子溫柔模樣,戚束月的冷漠态度也有所松動,趁着雛焘的辭行禮沒開始,用手在金沁棠臉上輕輕掐了一下。
南攝政王辭行的禮儀則繁瑣得多,足足持續一個時辰。
正當雛焘脫下金色攝政王禮服,打算還給内閣使者,聖太後豁然起身,強烈要求戚束月和金沁棠身為小輩,需下台親自行禮,感恩這千年來的輔佐。
雛焘不以為然。
攝政王禮袍下面是一身月白色的吉服,雛焘不緊不慢地整理着衣領上的蘭花草刺繡,朝聖太後揚聲安慰道:“我擔任攝政王千年之久,有功之餘也難免會有過失。但曆代人皇陛下都對我報以十足的信任,我萬分感謝也不為過,怎敢勞煩陛下和皇後親自下台拜謝,愧不敢……”
話音未落,他秀眉一凝,右手上真氣化光,猛然朝着内閣使臣打去一擊。
内閣使臣被他吓得驚慌失措,手一松,腿一軟,瞬間癱倒在地。
這道真氣則好巧不巧,正好落在一個不知何時出現在場地上的銀發女子身上,她速度快如鬼魅,手上正緊攥這件金色禮服。
若雛焘不提前發難,隻怕她早就搶走這件禮袍逃之夭夭了。
觑着她這花容月貌的臉,雛焘下手卻狠得頗有摧蘭折玉的厲害,冷冷道:“放開。”
女子被他真氣灼傷,一雙玉手傷得嚴重,皮肉炸開,連骨頭都清晰可見。
她眉都不皺一下,仿佛感覺不到痛,朝傷口吹了一股真氣複原,不屑道:“幾個月不見,脾氣還是這麼差。我家小雛天下無敵呢,可偏偏隻在打哥哥打姐姐上有本事!等你把追雲熹這個好弟弟也教訓一頓,我才服了你呢。”
說完,女子非但不肯放下手裡這件禮服,還當着所有人的面大膽披在身上。
“好看嗎。”她挑釁般在雛焘眼前轉了個圈,得意地輕笑,紅寶石色眼睛濃烈而鮮豔,似是要淌下來,她對雛焘不屑說道:“我卻覺得神文海為戚家做得夠多了,你不當這個攝政王,不如你瓊鸾姐姐我來替你效勞吧?”
雛焘臉上的表情和追雲熹真有點兄弟相似之處了,喝道:“滾遠點。”
“嘁。”瓊鸾不屑一顧地搖搖頭,手一松,披在身上的攝政王禮袍被她幹脆丢地下,态度挑明了就是要找雛焘的不自在,“一點都不可愛。還你咯。”
雛焘也不看她,見禮官們正忙着把那件攝政王禮服重新疊好,他手背上圖騰微亮,燃起的火焰将那件禮服立馬燒了,淡淡道:“髒了的東西就不必收了。”
戚光盈腦中倏地想起追雲熹對他的叮囑:這名叫瓊鸾的鲛人公主确實厲害,美貌倒是其次,關鍵是身手極快,複原能力更強。而且在這短短幾句言談,都能看出她性格要比雛焘嚣張百倍,确實是棘手人物。
“鸾兒!”聖太後見她提前趕來,欣喜不已,連忙起身喊道,“怎麼來得這樣早。”
“娘~”聽到聖太後的聲音,瓊鸾笑吟吟地縱身一躍,飛到台上撲進聖太後懷裡,“女兒一聽您要我來兕方城,就知娘肯定是遇上好煩心的事情呢。小雛沒用,不能替娘分憂,女兒當然要早點來伺候娘身邊,對不對。”
說完還在聖太後臉上親了兩口,一看就是從小極盡寵愛,母女二人親密無間,根本不把其餘人放眼裡。
聖太後輕咳兩聲:“雛焘很好,我是想讓他專心回神文海處理國事。”說罷擰了瓊鸾兩把,低聲道,“不許當着一群人的面說弟弟。”
“知道了,知道了。”瓊鸾随便應了兩聲,垂眼審視着台上這群人,“好熱鬧呢。”
聖太後岔開話題:“今日是磐州親王冊封禮,還有皇後的千秋節,你來的正好,碰上兩件喜事。”
生怕聖太後會朝金沁棠發難,戚光盈起身倒了兩杯酒,遞到瓊鸾面前:“磐州親王戚光盈,見過公主。”
瓊鸾并不接過酒杯,反倒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上下掃視了戚光盈一番,眼眸裡溢出一分調笑意味:“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戚光盈啊,磐州這風水寶地襯你最好。天底下恐怕挑不出比你還标緻的人了,先前我還自負長得不錯,現在算明白這叫天外有天。聽說你的本事好厲害,我也該跟你學學,指不定能更有女人味點,讨讨太子爺們的開心,省得一見我就喊打喊殺,最好也賞我個雷鳴王妃當當,這比什麼公主惹人羨慕多了。”
她說話十分刻薄,戚光盈舉起手裡那杯,臉上微笑未改,挑不出禮節上的任何錯誤:“共飲。”
他剛要喝下,戚束月驟然說道:“光盈,别不懂禮數,公主遠道而來兕方城參加皇後的千秋節,是給我和你皇嫂的榮幸,合該我先敬她一杯。”
戚束月走到二人身邊,接過戚光盈手裡的酒杯,又示意他回到座位上,一切事情自己來解決。
“溶庭公主。”戚束月舉起酒杯,酒杯中倒映出來的這張臉哪怕殘缺,仍有令人神魂颠倒的魅力,“二十九代人皇戚束月,敬你。”
說罷,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誰知從落地開始就喋喋不休,潑辣又張狂的溶庭公主居然閉嘴了。
她望着戚束月怔了好久,等聖太後提醒她在人皇面前不得太失禮後,她才呆呆接過酒杯,又舉在手裡不飲。
“公主。”戚束月耐心十足,命人給他到了第二杯,“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