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雲喧笑嘻嘻地接過,道:“那你可得記住你今日的話,可别過了幾年,被哪個小厮騙了去,哭着喊着求到我跟前讓我成全你。”
“我才不會那麼缺心眼呢!那,姑娘,你喜歡什麼樣的啊?”
尉遲延收回瞪向好友的目光,又輕輕地把頭轉了過去,豎着耳朵,他也有些好奇,這位語出驚人的郭二姑娘想尋個什麼樣的良人。
在二人身後的蕭舉年腦子裡卻閃過一張臉,不,是一個畫面,心頭忽然湧上一句話,唔,我好像喜歡這樣的。
“好好折你的梅花,快,随便再掰兩枝咱們就回去了!”
“姑娘,你别這樣呀,刺史府的人今日要麼在眠鶴院,要麼在廚房呢,這兒又沒外人。對了,說不定梅花花神在看着咱們呢,你說出來,求花神保佑呀。”
郭雲喧被逗笑了,她環顧左右,似乎此刻真的有一個冷清高雅的花神在俯瞰這方天地,在俯瞰這滿園幽香和她們主仆二人,她一時起了玩心,遂笑道:“你家姑娘我呀,這般貌美,自是要尋一個風華絕代的郎君,這樣我才能喜歡他,可這位俊俏郎君呢還得家世貴重,這樣他才能護住我。你忘了益州那家人的事了?”
“呸呸呸,姑娘莫要再提那家人,什麼玩意兒!咱家老爺在世時也是五品京官,他們是什麼東西,也不照照鏡子,就敢口出狂言,姑娘莫要再想那些糟心事!好了,咱們回去吧!”寄竹手裡捧着兩枝紅梅,滿臉嫌棄地罵道。
郭雲喧笑了笑,主仆二人肩并肩離了梅園。
等外間徹底沒了聲響,尉遲延才擰着眉頭,看向劉從儉,道:“我說呢,你們家老二的嶽母和妻妹怎麼會這麼奇怪,哪有人趕着過年來投親的?原來是避禍!诶,益州什麼事?是誰家?你我的先祖可都在昭陵裡睡着呢,咱們這樣的人家,還能讓什麼阿貓阿狗都欺負上門不成?”
劉從儉涼涼地撇了他一眼,道:“咱們這樣的人家?益州沒人去宣州鬧事,也沒人來朗州鬧事,誰欺負上門了?”
“你這人也忒不近人情了吧!郭家可是你們家姻親啊,欺負郭家孤兒寡母不就是不把你們劉家放在眼裡?劉大,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白認得你了!”尉遲延氣急。
蕭舉年忙道:“郎君勿激動,我家大人先前并未聽說過此事。阖府皆知,郭夫人和郭二姑娘是來探望府上二夫人的。卑職想,此事關乎女子名聲,怕是連二夫人也不知内情。”
尉遲延神色稍霁,颔首道:“你說的在理。”
誰知,劉從儉又冷笑一聲,道:“還有,什麼叫‘哪有人趕着過年來投親的’,我倒是好奇,你又是怎麼如天降神兵一般,今早出現在我家門口的?”
尉遲延心虛地咳了兩聲,道:“我這不是惦記着你嘛!唔,身為你的至交好友,我不忍心看你形單影隻、對月憑吊,所以特意從宣州趕來朗州,陪你過年。你看,你家老二跟老三,都是妻妾成群、兒女成雙,獨你,孤鬼兒一個,我若不來,你豈不是要一個人在凝晖軒臨風灑淚!”
“我家老三沒有妾。”
“你!”尉遲延語噎,翻了一個白眼,才道,“我不管,等席散了,我還得去拜見你家老夫人呢。這個年我是在你家賴定了。”
劉從儉不理他,轉頭往梅園更深處走去,最深處有一個小小的暖閣,比在外面喝冷風要強。三人腳下的烏皮靴踩在雪地裡,不時發出“沙沙”聲。
尉遲延耐不住寂寞,才走幾步,就攀住劉從儉的肩膀,歎道:“好吧好吧,實話告訴你,正如你阿娘催着你續弦,我阿兄也催着我成親呢,我隻好躲來你這了,清淨。”
劉從儉面上緩了緩,卻仍是将他的手從自己肩上撥下去,片刻,才道:“晚些,我給尉遲刺史去信一封,省得大年節下的,他擔心你。”
尉遲延笑了,又擠到蕭舉年身邊,道:“诶,蕭大,你見過這位郭二姑娘嗎?她長得是何模樣?真如她自己說的那般貌美?”
蕭舉年臉色一僵,扯着嘴角,道:“尉遲郎君莫要打趣我,我怎會窺探内宅女眷?”
“那,劉大該見過吧!诶,前面的,你倒是說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