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雲靜隻好撂下一句“母親恕罪,凝曦院還有事,我就不送母親回和熙堂了!”,領着人逃也似的離了此地。
郭母神色複雜地看向郭雲喧,這個傻女兒,她們兩個是“劉二夫人”的親戚,她怎麼就把正主得罪了。
劉母眉眼之間難掩疲乏,她歎了一口氣,笑着拍拍郭雲喧的手,道:“好孩子,府裡太冷清了,多虧你和你母親來了。我老婆子還沒謝謝你們來陪我過年呢!”說完,又對着郭母送出一笑,這才扶着裴明霜的手離了眠鶴院。
等她們一行走遠了,郭母才伸手戳着郭雲喧的額頭,歎道:“你呀,你姐姐是個小心眼,你何必得罪她,橫豎——”橫豎不關你的事!
郭雲喧眼神一暗,苦笑道:“母親忘了,當日益州那家人是怎麼來害我的嗎?如今,同樣的肮髒伎倆要施加在其他女子身上,女兒又豈能袖手旁觀?當日,我希望他人助我,今日,我又怎能不助他人?”
“你——”
“多謝郭姑娘救命之恩!姑娘大恩大德,青梧沒世不忘!”青梧不知何時跑到二人身前,“咚”地一下跪在地上,磕頭不已。
這一跪反倒讓郭母不好意思,她忙一疊聲地叫青梧起來。
郭雲喧伸手将對方扶起,目光卻越過青梧,投向不遠處的秦秋,笑道:“行了,日後多幫我做兩件衣裳便是。我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多虧了有位大軍師。”說完,她扶着郭母,笑着走出了眠鶴院。
到晚膳時分,碧霄的一應衣物用具都被清出了凝晖軒,後罩房内,鵲兒和青梧在幫着秦秋搬家。
鵲兒擡着鋪蓋的一頭,滿臉豔羨,道:“這屋好像更暖和一些,秦秋姐姐,我晚上可不可以來跟你睡?”
秦秋失笑,道:“明明這間房幫隔壁擋了風,哪來的更暖和一些?你若是想來就來吧。”
鵲兒一陣歡呼。
青梧幫秦秋歸置好箱籠,倒了三碗熱茶,招呼二人歇息。三人圍着火盆坐了,就見秦秋面露惆怅之色,驟然長歎一聲。
“怎麼?升了一等還歎氣?”木槿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三人一愣,青梧忙放下茶碗,将木槿迎進屋内坐了。
木槿笑吟吟地看着她,道:“此番對我倒是熱情。可是事先知道我是送老夫人的賞賜來的?喏,給你,收着吧。”木槿将手上的兩匹尺頭跟兩個荷包遞過去。
青梧忙接了,轉身放在炕上,重新拿了一個幹淨的茶碗,當着木槿的面用熱水涮了,才倒了大半碗熱茶奉給木槿。
“你啊,經此一事,倒是懂事了。”木槿歎道。
木槿說完,幾人不免又是一陣唏噓。
“對了,好端端地你作什麼歎氣?”木槿看向秦秋。
秦秋見三人都齊刷刷地看着自己,隻好搖頭說道:“說不上來為什麼,隻是覺着累,覺着感慨。上面的人為難下面的人,下面的人卻還是為難下面的,上面的人動動手指頭就能殺了下面的人,下面的人動動心思,還是想殺下面的人。”
三人齊齊沉默了。
秦秋嗤笑一聲,又道:“我想起碧霄臨去前的樣子,那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和青梧兩個。她至死都不恨大人,不恨老夫人,不恨二夫人,隻恨我和青梧。多可笑!奴顔婢膝久了,至死都相當奴婢頭子,至死恨的都是讓她當不成奴婢頭子的其他奴婢!”
木槿看着她,終是一歎:“你别想多了,此事總算是揭過了。老夫人也是念着你們受了委屈的,日後好好當差就是。”
那是因為我們把二夫人也拖下水了。這句話在秦秋喉間滾過,終究又咽了回去,她對木槿的好意回以一笑。
青梧又忙向木槿道謝:“此番多謝了木槿姐姐,若無木槿姐姐在老夫人面前替我們說話,又說動了春雪,我可就要冤死了!以後姐姐指東,我絕不往西。”
木槿噗嗤一聲笑了,道:“罷,罷,罷!日後你不跟我拌嘴怄氣,我就承你的情了。”
四人又說笑了一回才各自散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