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八也沒轍,比起妹妹的親事,另一樁親事更可恨!劉八咬住了後槽牙。
她們姐妹二人出入刺史府頻繁,耳朵聽過、遙遙見過的外男就那麼幾人,都是與刺史府有瓜葛的。那人,雖是刺史府的奴才出身,可,可在她能夠得着的範圍之内,再沒有比他更合她心意的了!可為什麼……為什麼……一個丫鬟也能搶走她屬意的人!
每每想起此事,劉八的一顆心就宛如針刺,她眼中不禁露出幾分恨意,以至于木槿進屋她都來不及收回。
木槿被劉八眼裡的怨毒吓了一跳,緩了片刻才笑道:“兩位姑娘在做什麼呢?老夫人叫我來送果子,這是三夫人方才送來的金桔。”
劉八一驚,忙收斂心神,滿面笑着給木槿讓座。劉九也背過身去收拾眼淚。
木槿掃了一眼屋内的陳設,炕上的小茶幾上還有未收拾好的葉子牌,她便笑道:“九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玩牌輸了不成?九姑娘别傷心,回頭我幫你看牌,狠狠地赢她們幾吊錢。姑娘快洗洗手,過來吃果子。”
劉九收了眼淚,換上笑臉,先是向老夫人道謝,再揀了兩個金桔塞進嘴裡,一時無話。
木槿見她二人這番情狀,隻當是姐妹拌嘴,便不欲多待,随意坐了坐就打算起身回東屋,隻是她人還未動,另一個人卻從東屋追了過來。
“你們三個躲在這兒說什麼體己話呢?”郭雲靜呵呵笑着走進屋來。
劉八和劉九忙起身去迎郭氏,木槿正要趁此機會溜走,卻被郭雲靜一把伸手拉住。
“怪我失禮,兩位妹妹在和熙堂住了這麼久,我也不得閑兒請你們去凝曦院坐坐。可巧今日有空,昨日你們二哥哥又搜羅來了幾件新鮮玩意兒,我來時就已吩咐備下一桌席面,今日請兩位妹妹過去喝茶。木槿也一起吧?”
郭雲靜笑得一臉溫和,手上的力道卻是不容拒絕。
木槿笑着去推郭氏的手,連聲推辭:“二夫人說笑了,二夫人的席面,哪有奴婢吃席的道理。二夫人既要請客,便帶兩位姑娘去吧,老夫人那兒,我替二夫人去回話,和熙堂的晚飯便不預備兩位姑娘的分例了。”
“别呀,你可是稀客,往日請還請不來呢!春雪,你去老夫人那兒,替木槿當差!就跟老夫人說,木槿一年到頭辛苦了,今日我替老夫人做東,犒勞木槿姑娘。老夫人若是不點頭,我親自去說!”
看着你拉我扯的二人,劉九念及往日木槿對她姐妹二人的照顧,正想開口替木槿開脫兩句,不料,劉八竟上前挽了木槿的胳膊,笑道:“木槿姐姐與我們同去吧,二嫂的席面想來精緻得很!”
郭雲靜不妨還有幫手,倒是意外之喜,她沖劉八遞去一個笑臉。
劉八回以一笑,郭氏這般盛情邀約,她猛然想起那日無意間聽到的事,心裡竟隐隐生出幾分暢快。
原來,自從劉八暗中屬意蕭舉年,她本以為,她若想得償所願,最大的變故應來自木槿。畢竟,她也不笨,蕭嬷嬷和她們姐妹二人都是和熙堂的常客,往日裡,蕭嬷嬷暗中看木槿的眼神,也許老夫人沒注意到,但她卻是抓住過幾次的。
原本,她暗恨,為何蕭嬷嬷放着她這個刺史府的族親不要,非要一個和熙堂的丫鬟,直至那日,她偷聽到了二堂兄和伯娘的對話,她心頭浮上竊喜,二堂兄這人她也略曉幾分,于女色上最是荒唐不過,但凡他惦記上了,哪怕最後他不能得手,伯娘也不可能再把木槿許給蕭家。
就在她以為蕭舉年是她囊中之物時,卻出了落水那事,而後阖府皆知,原來從刺史府出去的蕭錄事已經跟凝晖軒的秦秋定下了親事,那日,她兩眼一黑,幾度伏枕痛哭。旁人隻當她是擔心妹妹,隻有她知道,她是為自己,是不甘,是怨恨。
這恨本該沖着秦秋,可是她一個劉家宗族的九姑娘尚不能稱心如意,她如何能甘心看着别人如意!木槿不是與秦秋交好嗎,憑什麼她們這些做丫鬟的,一個兩個都能踩她一頭,她偏要看着她們不得善終!二堂嫂可不是善茬,不管這桌席面是為着什麼,她既想讓木槿去,她何不助她一把,也樂得看一出好戲!
劉八惡毒地想着,心頭生出幾分暢快。
三人正拉扯不定,吳十娘又去而複返地撞了進來。
“二夫人?見過二夫人。這是?”吳十娘小心翼翼地打量衆人神色。
好的很,又來一個!看客不嫌多,索性多帶幾個!郭氏忙轉頭吩咐身後的丫鬟:“去,去清淵閣請咱們二姑娘,把虞七娘子也叫上,今日人齊全,咱們索性在凝曦院鬧上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