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才拆光了紗布,她把沈翔的手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膝蓋上托了起來,仔細的審視沈翔的右手掌心,他的掌心有一個環形的燙傷口,比茶杯口略小,圓環的中心部分大部分的皮已經脫落,正在滲出□□。圓環圈口則是像燒焦了的感覺,皮膚皺巴巴的。
就着太陽從樹縫中投射下來的光線,吳祎卉還能隐隐約約的看見在這個新的燙傷下那條高一時鐵皮留下的疤痕。她從棉質的及膝喇叭裙的大口袋裡掏出剛買的燙傷藥膏和棉簽,慢慢的塗,輕輕的問:“你怎麼會弄成這樣了啊?去看過了嗎?”
“不小心。這點小傷,用不着看。”沈翔繼續悶悶的說,忍不住皺了皺眉,她處理傷口真是夠痛。同時注意到吳祎卉與當年冷靜的幫他處理割傷時完全不相同的緊張。眼前的女孩子,披垂着一頭濃密的長發,膝蓋和手指微微發着抖……
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個十分之十、百分之百、千分之千、萬分之萬的女孩子,溫柔而充滿靈性。然而,為什麼自己總感覺,她離自己越來越遙遠,不再像以前那樣伸手可及。為什麼總感覺她在吸引越來越多的目光的同時,愚笨而不擅言辭的自己就越來越難留她在身邊。但是,就算是這樣,沈翔的心仍舊不允許他放手……
“這個燙傷,這麼嚴重,幹嘛不去看一下上點藥?”
“麻煩,”沈翔站了起來,“沒什麼其它的事,那我走了,晚上還考試呢。”
“沈翔!”吳祎卉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從背後沖上去抱住了已經轉身,正打算離開的他。
“……”沈翔驚愕的看着環在他腰上的雙臂。
“你很疼吧?是不是?你去看看吧,聽我話,行不行?”
沈翔擡起沒有受傷的左手,拉開了吳祎卉的一隻手臂……
這個動作之後,他停留了片刻,猶豫了片刻,矛盾了片刻,片刻之後,他的心開始變得柔軟,他的眼睛又開始有水波在蕩漾了。
接下來,他稍稍修改了一下剛才的動作,用左手交叉着穿過吳祎卉纖長的手指,握住了吳祎卉的右手,然後慢慢轉過身來,放輕了聲音:“祎卉……卉卉,你放手。我那傷沒事,現在我得回寝室練上機了。等期末考完了,我過來找你。聽話。”
聽見這聲稱呼,吳祎卉不能置信的擡起帶淚的眼睛,看見的是沈翔那仿佛盛滿了水的,久違了的眼神。她輕輕點了點頭,毫無顧忌的淚水終于從眼眶中順着面頰滾落。
面對吳祎卉的淚水,沈翔用左手把吳祎卉攬進懷裡,畢竟還隻是初夏,在陰冷的石凳上坐了這麼久,她身上很涼。沈翔用受傷的右手,摸摸吳祎卉的頭發,逗着她:“你看你現在的水準,塗點藥膏像剝了我的皮一樣痛,把我的繃帶拆開了都複原不了,真還不如高一的時候呢。越大越活回去了。哪兒有刮着風,還光腳丫穿短裙子的人呀,乖,快回寝室去喝杯熱水,不要讓我擔心你。還有啊,你要是不放心我的傷口的話,你可以每天來幫我上藥膏。”
吳祎卉剛剛走開幾步,就又聽見沈翔在身後傳來:“卉卉,咱們……暑假還是會一起回家吧?”她笑了,并沒有轉身,隻是伸出手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