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甯殿内宮人未曾退下,縱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但餘光飛動,這情形怎麼的也無法不叫他們浮想聯翩。
楊柳青還穿着身有些漏毛的小襖,甚含些局促,與殿内的金碧輝煌格格不入。
燕玓白支一條腿瞧她,白皙的右腳翹小幾上,“耳朵聾了?那割了吧。來人——”
楊柳青迅速小跑上前,灰撲撲的黑布鞋抖落一串泥屑。
燕玓白嫌棄極了,“這麼髒?”
楊柳青安安分分站在榻邊,聞言收攏收攏腳尖,悄悄把玄磚上的那層灰藏腳底下。
這小動作自然沒逃過燕玓白的眼,沒個因由的,他盯了會那磨出一圈毛邊的百納底,忽然笑出聲。
楊柳青身上肉一緊,燕玓白道:
“你這玩意兒,不該有意思的時候倒挺有意思。”
她:“…”
不敢應和,楊柳青把頭埋更低了點。燕玓白揮手招來女使:
“去,扒了她身上那破布,莫染壞了朕的新衣。”
楊柳青不明所以,女使已疾步竄來拉她下去換好宮裝,挽了雙螺髻。随後又把她推回去。
這也不過就一會功夫,燕玓白卻不耐煩了好些時候。待楊柳青再出來,挑剔地上下打量圈。
少年食指一勾:“過來。”
鹹甯殿内暖和。楊柳青隻穿了薄薄一層,卻也不覺得冷。
少帝的指令自然不能違抗。她再度走到他跟前,唇蠕蠕,不知是否該張口。一截纖長的手臂貿橫上她腰,往後一拉,楊柳青下意識驚叫一聲,剛反應過來要捂住,人已經坐到了一處溫暖的地方。
燕玓白抱住了她。
楊柳青坐在他的腿上,那雙手臂蜿蜒如蛇,一眨眼就死死纏緊腰腹。
穿着薄紗衣的背和他敞開的胸膛貼近,隐約能感受到一陣一陣的溫度。
不熱,比她的冷。
楊柳青臉色難看,燕玓白卻偏還扣住她的腰肢,将下巴搭上女孩沒幾兩肉的肩窩。
“呵呵。”
他的笑聲含義莫辨。
腰上冷冰冰,肩窩裡刺得疼。楊柳青全身僵硬,快忘了呼吸。
耳畔空留燕玓白浮動的輕聲歎慰:
“好瘦…可憐得緊啊。”
“當了朕的禦侍了,竟還沒能吃到葷腥?膳房該死,朕這就殺了他們做成肉糜喂你…”
他聊血腥同閑聊似的,要是從前,楊柳青多少還是有些怕。
可在明确燕玓白是個本性非人的家夥後,這害怕也莫名其妙減淡。
即使他是故意譏諷自己,楊柳青緊繃的神經卻也得到稍稍的放松。
任由燕玓白調戲,她一聲不吭。
少年是個好玩的惡劣性子,上下其手好些時候也不見這婢女惶恐不安地跪地上求饒。禁不住奇怪。又去撩她衣襟。
這下楊柳青鎮靜不住了,大大打個冷顫,本能用身體别開他撫弄的手,抵觸侵犯。
她說了這會見面的第一句話:
“陛下…奴卑賤,不配您金手觸碰。”
話間兩肩内縮,極其排斥的架勢。
燕玓白右手懸置,蓦地,前頭還風和日麗的臉毫無預兆烏雲密布。
楊柳青背對着人,自然看不見。卻也能感覺到霍然凝滞下的波濤洶湧。
悄然蹬住地面,她想要往外挪一點。燕玓白又将她死死摁住。呼吸噴灑肩頸。
他近乎有些厭惡地冷嗤,雖仍咧嘴:“少欲擒故縱,朕最讨厭這招。”
楊柳青皺眉。
自己已經再三表明過并無男女之意,但這位自戀的少帝一直堅持認為她想當妃子,當他燕玓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