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寒咬緊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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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菲沒注意江在寒漸促的呼吸,把他拉開一點:“沒事沒事,塑料杯子,小心點别滑倒。”
江在寒垂着頭被拉得退了一步。
符确偏頭,光線原因,江在寒垂首時額發鋪下大片陰影,隻露出蒼白的下颌。
“江教授?”符确離江在寒近,用隻有他倆聽得見的聲音喚了一聲。
江在寒急促而用力地緊了下眉心,而後從地上那灘水迹移開視線,與符确對視,問:“什麼事?”
他看起來和平常沒兩樣,面無表情,語調平緩,講完話習慣性抿唇。
但不知怎的,符确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或許因為江在寒剛才忽然抓緊了左側小臂,又很快放開。
“擦擦就好。”方菲已經拿了廚房紙巾過來。
他們幾個蹲下去擦地闆。
江在寒腳邊就有兩個冰塊,他卻沒看見。
符确靠近一些,伸手去拿。
江在寒猛地側身,像是在躲他。
這一側身,江在寒看見了腳邊的冰塊。好像反應過來符确要做什麼,動作僵了一刹,低頭說:“我來。”
“我手幹淨的,”符确攤開手,“你躲我幹嘛?我吃虎皮肘子的時候戴了一次性手套。”
“不是。”江在寒低聲辯解。
符确望着他,等着聽他解釋剛才嫌棄躲避的行為。
江在寒沒再講什麼。
“我去扔。”他拿起裝着髒紙的袋子,匆匆離開。
符确不知道他去哪裡扔,或許碰見誰在聊天,總之一直到晚飯結束,江在寒都沒回座位。
***
再次見到江在寒是飯後娛樂時間。
他和之前沒什麼兩樣,站在窗邊和陳沉聊天。
符确望着倒映于窗的那張側臉,輪廓近乎完美,看得他一時收不回目光。
有一說一,江在寒的樣貌是符确喜歡的類型。
可惜性格不是。
周明遠從零食堆裡拿了袋泡椒鳳爪抱着啃,口齒不清:“看什麼呢?”
符确瞥了眼他滿手汁水。
“沒什麼。不是說江教授高冷寡言嗎?我看他跟陳沉聊得挺開朗的。”
周明遠眯起眼睛,看看江在寒又看看符确。
“幹什麼?”
“妒火。”周明遠八卦之魂被喚醒,狡黠一笑,“少年,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妒火。”
“妒個屁。”符确看見江在寒似乎對陳沉笑了一下,“我說了,江教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啊?”周明遠懵懵地眨眼,“我說陳沉。長相還算白淨端正,斯斯文文輕聲細語的,是你喜歡的類型吧?你不是說你的白月光就是溫柔恬靜型?江教授跟他聊個天,看給你急的。”
符确本來就一臉不好惹的臉色更黑了。
“啃你的雞爪吧。”
陳沉握着幾年前的舊款手機在摁什麼,江在寒放下手裡的礦泉水瓶,拿出手機,屏幕亮了,兩人相視點頭。
這是在交換号碼?!
他要了幾次,江在寒都沒理,為什麼陳沉可以?
就因為陳沉是他的朋友的表舅的堂姐的侄子?
這年頭什麼事都要靠關系。
可是論關系,他還是江在寒未婚夫呢!
周明遠被泡椒鳳爪辣到,又抓塊把芝麻酥糖往嘴裡塞。
“确崽,咱别着急。陳沉剛來,不知道狀況,追着江教授,等他在江老師那碰壁,你再趁虛而入,陳同學退而求其次自然會偏向你。”
什麼亂七八糟的,符确深感無力,身邊都是些什麼人……
“等等!”他忽然察覺不對,“你說誰是‘其次’?我為什麼是‘次’?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比江在寒差哪兒了?”
“雖然你是我見過的哺乳綱靈長目裡,帥氣和财力排TOP3的闊少,但,”周明遠秉持對朋友以實相告忠言逆耳的原則,遺憾道,“除了家産,江教授沒有哪一點比不上你——這麼說太保守了,江教授哪哪都比你強六萬多倍吧。”
周明遠伸手比了個五,“江老師一年這個數的工資 ,吃穿不愁;一類綠卡沒排期,身份不愁;學術能力吊打同期,評tenure不愁。除非沉迷香包豪車奢侈品,揮金如土,否則肯定選江教授啊。你看陳沉,看看看,水靈靈的大眼睛裡全是對江教授的崇拜。”
“合着如果我和江在寒結婚,還是我高攀人家?!”符确莫名其妙被無情貶低了一頓,氣急說出了聲。
“你為什麼和江老師結婚?”好在周明遠出乎意料地遲鈍,半張着嘴,一臉疑惑:“你不是喜歡陳沉嗎?”
符确對着那排卡着碎芝麻、胡說八道的大黑牙,很想掉頭就走。他用最後一絲耐心,強調說:“我不喜歡陳沉。”
“為什麼啊?”周明遠擦擦嘴,不解:“他看上去很友好,你為什麼讨厭他?”
“……”
***
“你倆不去打球?”方菲捧着一大盤洗淨的車厘子過來,“有獎品的。”
周明遠傷殘人士打不了,符确沒心思。
大玻璃盤子一看就很沉,符确順手接了,方菲很滿意,誇學弟懂事。
“不喜歡打球去玩趣味問答啊,也有獎品。”方菲拿手掌接着核,“姐有答案,偷偷給你。”
符确對獎品沒興趣,搖頭說不用。
“怎麼吃個飯還蔫兒巴了?”方菲順着他的視線,“喲,有戲,在寒沒準能收。”
符确:“收什麼?”
“在寒招學生。”有人經過擋了視線,方菲伸長脖子看,“我們陳沉正好是個老實刻苦的小朋友。”
“那江教授應該很喜歡吧,”周明遠瞥了眼符确,煽風點火揚聲說,“看起來聊得很投機呢。”
“去聽聽他們聊得怎麼樣。”方菲扔了一掌的果核,“在寒的項目着急要人,沒準能成。”
符确和周明遠也跟過去。
還有那盤車厘子。
江在寒餘光看見符确,立刻轉過頭與他相對,目光緊盯着他。
“吃嗎?”符确捧着盤子伸向江在寒,“挺甜的。”
“不用,”江在寒淡淡地說,“謝謝。”
符确雙臂還伸着,有點尴尬,周明遠很義氣地抓了一把,“親,我吃。”
“我去拿瓶水。”江在寒轉身離開。
又拿水。
符确确信:他在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