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入秋之後,A市就不太下雨了。
住院部到停車場的路很安靜,兩旁是已經葉片由紅變黃的楓樹。空氣通透,呼吸間能聞到樹木的特殊香氣。
江在寒低着頭走,偶爾踩到幹燥的落葉。
他喜歡這樣的天氣,稍冷,一切都是幹爽清涼的。
規律的腳步聲讓他大腦放空。
符确沒有打擾他。
直到兩人都上了車,才問:“江老師,你吃飯了嗎?”
江在寒搖頭:“你呢?”
符确也搖頭:“我要餓死了。”
他說的是真話。中午在機場休息室沒怎麼吃,下午回家沒見到人整個神經緊繃,這才放松下來。
放松下來格外餓。
“要去你上回說的粵菜館嗎?”江在寒問,“我還欠你一頓飯。”
“什麼意思?吃完就要把我趕出去了嗎?”符确警惕道,“那我不餓了。”
江在寒看着他,想起聽見微小動靜便耳朵向後飛的喵。
“江老師,我知道錯了。你别生氣。我前天……”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江在寒不想聽他道歉,打斷他,“我沒有要趕你走,等宿舍修好了再搬走。前天我不是生你的氣,你沒有錯,不要道歉了。”
“不不不,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符确懂。
一般對方這麼說,那是以退為進欲揚先抑的套路和試探,千萬不能沒心沒肺拍拍手“那就好,我就說嘛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這樣就會徹底沒老婆!
“我不該潑冷水,不該情緒激動口不擇言,消極打擊。宏遠有一定的知名度,對江老師積攢工業界經驗很有幫助,我應該表示支持!”
江在寒看他演講似的梗着脖子氣宇軒昂,有點想笑。
不知哪裡背的這幾句話。
流利有餘情感不足。
尤其咬牙切齒誇宏遠那句。
江在寒放松地靠上椅背,故意好奇問:“所以兩天的時間,徐徽言在你那裡變成好人了嗎?”
“那倒不是,他還是壞人。”符确誠實地說,“我還是擔心你。不過我想到了别的解決方案。”
江在寒:“嗯?”
“如果你決定接受宏遠的邀請,我申請接送你上下班。”符确雙眼黑沉沉凝着江在寒,“希望江老師批準。”
交通确實是江在寒發愁的事。
但A市的堵車程度遠近聞名,20分鐘的路程一旦碰上上下班高峰,一個小時都開不到地兒。他不可能每天浪費符确的時間,這孩子有課有學業。
江在寒自從想起符确是曾經的愛逞強的小學弟,對他又多了些學長的責任感。這家夥要還像上學期那樣動不動翹課、期末熬大夜抱佛腳,他必須勸一勸。
拿出老師的威嚴。
“不用,”江在寒神色嚴肅,“你好好學習。”
“不耽誤啊,”符确慣常一副什麼事都不是事的表情,“江老師不知道,我有個好習慣,課都選在十點之後,送你回來剛好。”
他看出江在寒還想說什麼,不等他開口,加了句:“你不同意也行,我就會開車跟在你後面。但這樣不僅耗油、浪費人類的不可再生資源,也不利于環境保護,我個人不是很推薦。”
……
神經。
符确也知道江在寒被他無賴的言辭噎得說不出話,讨好地笑起來:“江老師你答應我吧,要不我不放心。”
江在寒一時想不出應對的話。
沉默半晌,撥弄了一下胸前的安全帶,負氣道:“去不去吃飯?”
***
符确對這家餐館非常滿意,每道菜都贊歎好吃。
江在寒懷疑他隻是太餓了。
又添了兩道。
“江老師财大氣粗啊,點這麼多,”符确喝了口普洱,解膩,“我不客氣了啊。”
江在寒看他吃得香,忍不住問:“你今天沒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