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領隊的蕭炆戚對此一無所知。
柴翁欲進殿時,身後的那名生面孔突然沖過來。
金吾衛們離柴翁有些距離,根本來不及護衛,隻得高聲呵斥:“刺客——”
蕭炆戚及時回頭,掄起腰間的長劍刺去,卻被那人躲開,柴桂“哎呦”一聲躲閃不及,徑直倒在地上。
福生尖細着嗓子喊道:“來人呐,快來人呐,有人要害柴翁!”
太和殿内正在等候的皇帝恍惚間聽到這聲音,懸于房梁上的暗衛們立時出現查看。
那身着金吾衛打扮的刺客已被生擒,卻看柴桂面色慘白,捂着心口,被福生等人扶起時腿都軟了。
皇帝見狀,立即差人宣季明叙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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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海登門侯府時,季明叙正在府中收拾包裹。
按照聖旨,今日就是出發九江的日子。
黃海愁眉苦臉道:“嗐,真是不安分地很,莫名其妙竄出來個刺客,這下好了,整個皇宮又要不安生,隻怕蕭統領也要因此受到陛下的指責。”
季明叙詫異地挑眉:“蕭統領當時不在禦前侍奉嗎?”
黃海也納悶兒:“當時蕭統領在啊,你說這刺客怎麼混進來的?咦——”
他忽地捂住嘴,看向季明叙,驚慌道:“不會是錦衣衛裡的?”
季明叙瞥他一眼,笑面虎一樣:“黃大人,慎言。”
黃海忙不疊點頭。
錦衣衛那群官員個個都如狼似虎,得罪他們可沒什麼好處。
一行人正從侯府邁出去,寂安假借侯爺有事交代,将季明叙留在門内片刻。
他瞥了眼遠處等候的黃海,低聲道:咱們的線人有去慶願跟前兒伺候的,這兩日慶願與徐文達聯絡很頻繁。”
季明叙皺眉:“可是發現了什麼?”
寂安聲音一再壓低,小心翼翼道:“宮裡的刺客可能跟慶願有關,淮安府最近發往九江的信件尤其多,隻怕要按捺不住了。”
季明叙眸子微眯,心中有了計較。
他讓寂安看好府邸,“若有事給福掌印傳信,我出發九江的日子估計要遲個一兩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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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叙的信十天之後送到九江。
當夜,阿命正在聽刺客交代證詞。
“我......我是五軍都督府錢千戶手底下的兵員......此次受命除掉驿站中兩位錦衣衛......”
他的舌頭已被筷子刺穿,現下雖然恢複幾分,但說話依舊不利索。
馬國安和田超傑兩人秉燭站在一旁,厭惡地看着他。
阿命披着褂子坐在太師椅上,問道:“給了你們什麼好處?”
“給了小的五十兩黃金,小的家裡老母病重,下頭還有個親兄弟,我死了,他也能養家。”
那人躺在床上虛弱地說着話。
他這幾日終于緩過來,阿命和其他幾人輪流看守,中間打退了幾名前來滅口的殺手,過程也算兇險。
現下這喚作劉勇的兵員主動按了手印。
阿命收起他的證詞,淡淡道:“按照大魏律法,你此行殺人害命,應當下獄,但念你坦白從寬,日後我會為你謀一份司獄司的差事。”
這種做法可以算得上很厚道了。
雖顧及人情,但田超傑卻覺得不妥。
這個坦白的刺客如今被寬恕,那其他那些刺客呢?難不成就這麼放過他們嗎?日後若是來一個罪犯便要寬恕一個,那大魏律法的尊嚴還在哪裡?
馬國安沒有想那麼多,隻覺得阿命真有人情味兒。
躺在床上的劉勇聞言紅了眼眶,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
阿命:“行賄案結案前,我會派專人保護你,這段時間你便住在此處,否則孟泰等人隻怕還會想着滅口。”
劉勇用力點點頭。
證詞拿到手,便沒這劉勇什麼事兒了。
阿命帶着田超傑和馬國安出了屋子。
走遠些,田超傑本想說些什麼,卻聽女子對着周遭侍衛冷淡的囑咐:“今夜和明夜撤開司獄司的人手,暗中埋伏即可,我要看看都有誰前來。”
“是。”
那官兵首領立刻應聲。
阿命則皺着眉看向月色,帶着田超傑和馬國安回了驿站。
騎上馬,無視此處的宵禁,田超傑忍不住問:“大人,為何要撤開那處侍衛?”
“劉勇的同夥一定會來找他,行賄案結案需要足夠多的人證,現下孟耀年文太原李菁還未洗清冤屈,他們的證詞我們用不了,屍檢司的官員們雖然受孟泰脅迫,但是如果陛下不給明确處理孟泰的态度,這群官員為了前程不一定會站出來指證。
就算範享貴投案,我們到現在也隻有兩個人證而已。
但如果将劉勇的同夥緝拿歸案,并且誘導他們說出幕後與孟泰勾結的人手,孟泰的許多罪名便都坐實了。”
田超傑恍然大悟,沒想到她思慮得如此周全。
阿命沉思着,坐在馬背上緩緩向前走,繼續道:“明天你二人在坊間打探孟泰搜刮民脂民膏的消息,要想孟泰下馬,百姓的聲音必不可缺。
我會再去盤問李嘯林,他那邊如果能提供人證就再好不過,當初孟泰與他官官相護,如今李嘯林蹲了大牢,隻怕不會喜歡孟泰過得太舒服。”
人性從來都是這樣,看不得别人過得滋潤。
“是!”
兩人應聲。
正在這時,呼碩循聲而來,他跳下圍牆,北元語道:“将軍,京城季世子和老阿爸來信了。”
“怎麼回事兒?”
“老阿爸說是朝廷裡出了點事,現下皇帝指派他來九江當總督。”
阿命勒住缰繩,皺緊眉頭,聲音不自覺擡高,喝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