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明月皎笑了。
但她轉念一想,與其讓這個禍害站在她的對立面上不斷給她挖些坑,不如便将他收到身邊來。
“那便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督主府這邊暫且化幹戈為玉帛,丞相府内此刻卻并不安甯。
“你說什麼?!”步驚瀾将書案上的擺件掃落一地,他面對明月皎時的謙卑模樣全然不見,原本俊逸的容貌此刻有些扭曲。
“姚姑娘的妹妹……消,消失了。”
“廢物!”步驚瀾額上青筋暴起,他繞過書案,擡腳狠狠跺向跪在地上的侍衛身上,“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看不住,你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侍衛哆嗦着不敢說話,步驚瀾不解氣的又踹了他幾腳,然後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給你半天時間,找到姚姑娘的妹妹,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便提着人頭來見我吧!”
“是……是……”
步驚瀾偏過頭去,不耐煩的揉了揉手腕:“還不快滾!”
等到人走後,步驚瀾方才歎了口氣。
他步入偏房,便見到他的養父步丞相正在榻上撒潑打滾。
步驚瀾看向左右侍奉的人,目光中透着濃濃的擔憂,聲音溫和似玉:“父親大人可好些了?”
“回公子的話,丞相大人……的病未曾好轉……怕是更嚴重了。”
“可還有辦法根治?”
“隻怕藥石難醫了。”
步驚瀾面露不忍,他悠悠歎了口氣:“罷了,你們都下去吧,我要和父親大人說幾句話。”
“諾。”
步驚瀾眼角餘光瞥見她們離開,他在原地等了會兒,然後才轉動腳尖放輕了腳步聲去關門,那關門的動作格外小心翼翼,生怕發出一絲響聲引起旁人的注意。
等他再回到榻邊,原本癫狂的步丞相已然恢複正常,他坐在榻上,神色格外平靜,原是剛才的撒潑打滾不過虛妄一場,他根本就沒有病,更沒有瘋。
步驚瀾對此好像毫不意外,他走到丞相面前跪下:“是孩兒不争氣,引起那閹人的懷疑,請父親大人責罰。”
步驚瀾的聲音低沉克制,頭深深低下,似是不敢直視步驚瀾的眼睛。
“那婢女是什麼情況,看的好好的怎麼會消失了?”步丞相沒有理步驚瀾,而是自言自語的思考着整個事件。
“父親大人,孩兒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定讓那閹人付出代價。”
聽到這般大言不慚的發言,步丞相冷呵一聲:“你以為你是誰,論聰明才智,你連給你口中那腌臢閹人提鞋都不配。”他的聲音格外冷,不可避免的刺痛了步驚瀾脆弱的自尊心。
步驚瀾抿了抿唇,咽下諸多不甘,他知道此刻并不是争辯的時候,他看了眼面色嚴肅的步丞相,然後才說:“父親大人教訓的是,孩兒魯莽了。”
“快些派人将那女子找回來,好生安撫。狩獵在即,如若你好想名正言順的在獵場上露面,就千萬不能此刻在明月皎面前露出馬腳。”步丞相的語氣格外鄭重,
“是,父親大人。”
“你退下罷,”丞相不屑的擺擺手,“若是你我交流的時間太長,該被懷疑了。”
步驚瀾恭敬的向步丞相磕了個頭,然後撐着地緩緩起身,退出了房間。
不得不說丞相确實是有些小聰明在身上的。
“這醉仙居的菜肴極好,配得上京裡數一數二的稱号。”孟弦野舉杯暢飲。
明月皎聽着身旁眼線報信的聲音,神色自始至終波瀾不變,她俊美無雙的面容像廢棄的井水般死寂,沒有一絲漣漪波動。
眼線說完話便匆匆走了,孟弦野盯着她看半晌,才歎了口氣:“阿皎的臉總是冷冰冰的,都猜不出來你在想什麼。”
明月皎将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緩聲道:“人心難測,若輕易被人猜出所想,豈不是危險。”
孟弦野笑了笑,對她的話表示默許。孟弦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不忘給明月皎滿上:“阿皎總是這般謹慎。不過那步驚瀾和丞相府此番怕是要頭疼一陣了。”
明月皎微微挑眉:“他們自作自受罷了。”
她頓了頓,又說:“不過弦野兄,那步驚瀾暫且先留着,他還有用,你可别露餡兒了。”
“知道。”孟弦野不在意的笑笑,“那姚姑娘的妹妹當真消失了?”
“哪裡,我既然答應姚姑娘了,自然不會食言。”明月皎揚了揚手中的密信,“邊厭已經救下了。”
孟弦野了然:“一切都在阿皎的算計之中啊。”
“不過阿皎,我也是越發看不明白你了,你說好端端的,招那三皇子沈訣做甚?”孟弦野看向閣樓下在街道上被淩雲推着的沈訣。
似乎感受到兩人的目光,沈訣擡頭,沖兩人揮了揮手。
“與其讓他動不動挑事,不如留在身邊好好盯着。”明月皎抿了口酒,目送着沈訣回了馬車,往城西方向走去。
“哼——”孟弦野一臉不信,“你就嘴硬吧阿皎,我還不了解你?他定然有些什麼特别之處吧。”
特别之處?
明月皎想了想,覺得孟弦野或許說的有道理,但她暫且還沒想到他到底有什麼值得她留下他的特别之處。
大抵是,他看向她的那雙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