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側門!”聞應祈壓低聲音,急急道:“外院靠牆那兒有個狗洞,你從那鑽出去,動作輕點兒,别被人發現!”
昌十:“……”
——
送走了昌十,聞應祈這才一改原先輕頹姿态,重新理了理頭上被壓歪的花枝,想了想,又将衣襟扯松了些,露出半截鎖骨,帶着一點不經意的疏朗風流。
然而,一番收拾妥當後,他靠在羅漢床上等了半天,外頭卻遲遲沒動靜。既不見人進來,也不見人喊他。
他低頭撥弄着衣擺,耐着性子又等了一會,依舊不見半點人影。
聞應祈心裡升起幾分煩躁。
開門催人?那是斷斷不行的。若讓外頭那些花奴看了去,指不定背地裡嚼舌根,說他整日裡無事可做,光會等着人上門。
可這大半天的等待,真真磨人得緊。
他側耳傾聽,屋裡清淨,倒襯得院外越發嘈嘈切切,似乎比往常還熱鬧幾分。聽了一會兒,斷斷續續的談話聲裡竟隐約還有笑聲,聞應祈臉色更加不郁。
這些花奴,平日看着一個個眼明心亮的,關鍵時刻,竟連個通透的都沒有!也不曉得來屋裡叫叫他這個主子!
他放好衣擺,從床上起身,朝門邊踱了兩步,手扶在門框上,又猶豫着停下。
到底是開門還是不開門呢?
開門顯得自己心急,不開,等待又實在煎熬。
他這廂竿上秤砣,左右搖擺。門外的人卻不給他磨蹭的機會。
‘嘭——’
木門被人用力推開,甚至撞得微微晃了兩下,随後直直敞開,露出門外氣喘籲籲的花見。他手裡提着兩個大官皮箱,背上還背了個包袱。
門内的聞應祈,完全始料不及。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鼻尖就結結實實撞在了門框上。
‘嘶——’一聲涼氣從他嘴裡溢出,他捂着鼻梁彎下腰,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花見站在門口也愣住了,原本風風火火的架勢霎時間僵住,他眨巴着眼睛,意識到自己闖了禍。
可他又咿呀咿呀,說不出話來,手足無措站在原地,急得滿頭大汗。
還是謝令儀進來,替他解了圍。
“你沒事站門口做什麼?”
“我!”聞應祈想回答,想借機撒潑,卻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直接坦白自己是在這特意等她,這話怎麼好說出口!
最後,他隻有惡狠狠瞪了花見一眼,暗聲吃了這個悶虧。
“奴彈琴腿坐麻了,站起來走走不行嗎!”
“可以。”謝令儀對此十分理解,“那你先把鼻血擦擦,都流出來了。”
聞應祈:“......”
不生氣,氣出病來太可惜,這虧,他總不會白吃。
謝令儀說完,便掠過他,徑直吩咐花見把官皮箱往屋裡搬,壓根忘了她方才說過的話——有人流鼻血了,且還流出來了。
聞應祈心裡又是一陣郁悶,幽怨的目光,猶如實質,一圈一圈,簡直能把花見活活絞死。凄凄慘慘一個人包好鼻子後,火氣還是沒降下去。
他看着花見忙碌的身影,頗為不爽。
“他在幹什麼?這箱子裡裝的又是什麼?”
“衣裳。”謝令儀吃了一塊圓桌上放着的芋頭饽饽,嘴裡含糊不清,就聽他幽幽質問。
“衣裳?”
“對,準确來說是戲服,跳祭火舞的戲服。”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吧。”聞應祈狐疑地盯着那滿架子绫羅綢緞,嘴角直抽。
“嗯。”謝令儀喝口茶,徑直道:“因為做衣裳的繡娘,不知你身體尺寸。我便讓她多做了幾件,挑合适的穿。”
“何必這麼麻煩。”聞應祈聞言,小聲嘟囔,“那晚留下來不就好了?”
“你說什麼?”謝令儀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沒什麼。”他皮笑肉不笑,“奴現在就去試試。”
謝令儀:“......”
那倒也不用如此着急。
“等你鼻子上的傷好了再說吧。”
“那貴人送完戲服,是不是就會離開?”
“對,我待會——”
“那奴就要現在試。”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聞應祈中途搶白。
“好,那我先出去。”
“不用。”聞應祈幹脆利落關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