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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荊棘塞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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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水冰冷刺骨,謝衡被那人撕扯着沉向水底,等脫離那人束縛時,頭頂已是黑茫一片,水面看起來那麼遙遠……

他動作越來越緩慢,已經被凍的無力上遊,身體往更深處沉去,腦海唯一劃過的念頭是:

今年的墓沒人掃了。

就在頭頂的光亮将要消失時,一抹淺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緩緩向他遊來,天光在她身後鍍上一圈輪廓。

謝衡身上的血在水中暈出一小片淡淡的紅色,模糊了他的眼。那個被光籠罩的身影跟不上他下沉的速度,兩人距離越來越遠。

她應該走了吧……

他不再貪圖光亮,閉上眼沉入黑暗。

身體像是掉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周圍是壓抑的黑和死一般的寂靜,能感覺到的,隻有身體毫無止境的下墜。

恍惚間,他聽到了戰鼓聲。

滾燙的血流淌在雪地,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倒下,看不清面容,分不清敵我,他能做的隻有拼命揮劍。

記憶中剛才身邊倒下的好像是個校尉,昨夜巡營的時候數他喊的聲最大,說家裡人給他來信,得了個大胖小子,嚷嚷要參軍起個好名字……

箭矢摻着漫天飛雪,呼嘯的狂風撞着刀劍,白色的雪被紅色覆蓋,最終又變成白色——那漫山遍野,森冷死寂的白成了他長久揮之不去的噩夢。

那年,他十六歲,父親謝晟钊拼死沖出敵陣,卻死于軍帳之内,回來報喪的人說是舊傷複發。

謝家無人主事,無人庇佑,旁落的兵權成了黑暗裡猛虎争相的砧闆之肉,那些平時阿谀逢迎的人轉臉成了最可怕魔鬼。

他被叫到祠堂,手中被塞進了一個不算重的冰涼物件。

“三千兵甲,是我謝家最後的希望了,此戰,非勝即亡。”

于是他跨上戰馬,拿起長劍,來不及見父親最後一面,隻能不停往前跑,跑過捶丸場上的青草,跑過他們恣意張揚的笑臉,跑過自己鮮衣怒馬的少年時光,趕赴那終年不見暖陽的地方。

關外的天實在太冷了,冷的他都忘了陽光的樣子,寒氣順着傷口鑽進百骸,一點一點凍住五髒六腑。

他看着眼前的屍山血海,此時已是血戰的第三天,依舊沒有援兵——他們被放棄了。

他看向始終晦暗的天空,絕望的閉上眼。

“堅持一下,謝明淮,再堅持一下!”

這聲音如暖陽撕裂陰霾,春光作序,萬物和鳴,積雪之下,草木蔓發。

他尋着那束暖光找去,掙紮着睜開眼,水浪聲漸長,胳膊上的刺痛讓他稍稍清醒了些。

遠山如黛,薄霧輕拂,東方層雲之下,洩出一絲曙光。

謝衡視線遲緩的向下,看到了腕上系着的一根天青色絲帶,将自己與另一隻戴着金玉鍊的手緊緊纏在一起。

那手白皙嬌嫩,被冰冷的河水凍得指節泛紅、微微發抖,但仍緊緊握着他的手腕,像是永遠不會松開。

他緩緩擡眼,看到了一雙和煦明澈的眼,像是朝陽,他下意識拉近她,想要靠近那溫暖。

她似乎說了什麼,但他耳朵嗡鳴,腦袋也暈沉不堪,什麼都聽不清,他聞着那清淡的荷香,任由自己砸進她溫暖的頸窩。

……

日月輪轉,清風鑒水。蜻蜓繞着籬笆上的喇叭花落下,一隻黃狗追着蝶兒滾進了菜畦裡,雞鳴驚醒了屋内人的長夢。

意識回攏,謝衡皺眉掃向四周,忽感什麼東西劃了下手心,他低頭,看到了一條天青色發帶。

他思緒一頓,昏迷前的那段畫面一股腦湧來,痛覺好似也蘇醒過來,針紮似的湊熱鬧。

謝衡歎口氣,捏了捏眉心。

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那個清脆的聲音像是從夢裡穿了出來。

“你醒啦!”江雲悠手裡攥着一捧野花,插到桌上一個草編的籃子裡“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燒退了嗎?”

謝衡剛醒反應有些慢,被她一籮筐問題砸的愣了兩秒。江雲悠借着這個空隙三步并兩步走了過來,伸手探上他的額頭。

謝衡下意識伸手一攔,結果忘了她的發帶還纏在手上,兩人雙雙一愣。

謝衡是真的剛從長眠中醒過來,眼裡慣有的那層冷淡的外膜還沒來得及戴上,如此一愣下竟忽然顯出些懵懂的意思,這個表情放在他這張英挺的臉上反差太大,讓江雲悠想到戲本子上某些十八禁的橋段。

她眼睛忽然不懷好意的一彎,戴着金玉鍊的手滑向他腕間,将握未握的捏着那根發帶,彎腰貼近他。

“明淮哥哥,怎麼現在這麼生分?你睡着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不過謝衡可不是戲本子裡柔柔弱弱的病秧子,他聞着近在遲尺的荷香,鬼使神差的,他手指微動,将那根發帶靈活的繞過她不安分的手,江雲悠隻來得及睜大眼,就被他困住手腕往下一拉。

其實他用的力不算大,但江雲悠本就站的吊兒郎當,這一下直接跌坐在床上。等她手忙腳亂的撐住身子再擡頭時,發現兩人高低位置已經掉了個過。

謝衡那雙深邃多情的眼睛不必做任何表情,隻要稍稍彎出一個弧度,就足以讓人沉淪。

“是嗎,我暴露了什麼?”

他剛蘇醒的嗓子有些啞,聽起來帶着蠱惑人心的意味。

江雲悠隻是想順口順習慣了,屬實沒想到他會反擊,這下嘴巴和腦子一齊失靈,呆呆的仰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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