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我這臭脾氣,未免太招人厭了。
謝落雁走後,我把姝婉拉到一旁,低聲問:“你不是去孟副将那了嗎?怎地同他一道回來了?”
姝婉小聲道:“奴婢也不想,正巧門外遇上了,總不能扭頭就走吧。”
我道:“那小夫人好像對你起了疑,往後最好離劉起遠點兒,免得引火燒身。”
姝婉驚呼,“竟有此事?”
“她親口同我說的,自是假不了,總之你多提防着點也沒壞處。”
我想想,又補充道:“上次她對南水什麼樣,我算是看出來了,在劉起面前她定是不敢亂來的,人後可就不見得了。”
姝婉謹慎地點點頭,“好,奴婢知道了。”
提點過姝婉,我轉身進了裡屋,劉起卻巴巴跟了上來。
我轉頭,沒好氣問他,“跟着我幹嘛?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劉起頓步,僵在原處,道:“得空了,來看看你。”
我冷言道:“我無病無痛的,你來看我做什麼?”
“方才你也看見了,都是些不速之客,為何會找上門來,還得用得着我細說?”
劉起抿着唇角,窘迫地搓了搓指尖,“原是我想得不夠周到,依你看,當如何是好?”
我沉默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他道:“不然我命人把你這處院子圍起來,好叫旁人再不得進出。”
我提眉瞪着他,“看犯人嗎?”
他急道:“不是,這不是怕你嫌她們煩。”
我嫌煩?
我是挺嫌煩的,我既嫌她們煩,更嫌他煩。
嫌煩有什麼用,再嫌煩,他總不能和離,再把那對姊妹都趕出府去。
這到底是他的廬陵王府,又不是我的公主府,凡事難不成還能隻憑我的喜好去辦?
當然,我這些七拐八繞的花花腸子自是沒有同他說的必要,左右都是強人所難的事情,說與不說,也改變不了什麼。
眼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保姝婉平安。
于是,我提議道:“姝婉隻比我小上一歲,如今也二十有四了,像她這般年紀,本該早就嫁做人婦,兒女雙全,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你再看看眼前的她,被你生生蹉跎成了什麼模樣?眼下好不容易有人惜她憐她,那孟清玄也是你一手提拔上來的副将,德行品格樣樣不差,真不知道你還在顧及什麼。”
“怎麼?舍不得姝婉,怕将來悔了,還想納她做妾?”
劉起聽完我這番話,再耐不住性子,急得幾步跨到我面前,握住我的肩膀,與我對視。
“我不想納妾!”
“從來也沒想過。”
我硬生生掰掉他兩隻手,皺眉道:“你想不想納妾,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又不是你的妻,你要不要納妾,需得過問大小夫人的意思才是。”
“玉蘭……”
他恍恍惚惚叫住我。
我一點兒不虛,回望着他,“有話就說。”
“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沒琢磨出一句話來,半晌總算投降似的道:“我懂你的意思,明日我就替她和孟清玄指婚,等算出個好日子,便讓姝婉風風光光地嫁出去,定不會叫她受半點委屈。”
我這才寬心點點頭,道:“那就有勞王爺操心了,如此一來,也當是對地下的沈兄弟有個交代。”
說完這句話,我便頭也不回地将劉起趕了出去。
真是的,還說什麼得空來看我,若不是聽到有小謝氏在,害怕她同我說些什麼不該說的,他才不會匆匆趕來。
方才進門時他面上慌張的神色,雖然隐藏得極深,但騙得了别人,卻騙不了我。
這個劉起,到底在慌什麼。
不過話又說回來,劉起不愧是個言出必行之人,從他指婚的那日起,廬陵王府内就聲勢浩大地置辦起姝婉的嫁妝來。
往常,尋常大戶人家出去個婢子,左右不過給些碎銀子打發,有點功勞資曆,或是得過寵的,至多也就是給張房契,撥兩個下人就算完事。
到了姝婉這,那是金銀細軟,應有盡有。
知道的是嫁出去個婢子,不知道的,還當是廬陵王他老人家要嫁親閨女。
我自是不管旁人怎麼說道,想來姝婉跟在劉起身邊吃了這麼些苦頭,如今好不容易重獲新生,怎麼着也得狠狠敲上一筆。
因而,置辦嫁妝這檔事,大多由我親自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