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小琮雖然剛才在密室已經服下彼岸草,但臉色依舊慘白,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她苦笑,“說來話長。”
秦無一一眼便看出她眼裡的落寞,給她倒滿茶水,“我記得在瑤池宴會上見你,你那般美豔動人,你再看看現在的你,這細胳膊細腿,身上有四兩肉嗎?”
“怎麼?如今我就不漂亮了?”梨小琮摸了摸自己寒冰的額頭,“我就是中了個毒,又不是被毀容了。”
秦無一大笑了起來,“那倒也不是,漂亮依舊是漂亮的,就是不嚣張了,沒意思。”
記憶裡秦無一的笑聲與此刻的場景融合在一起。
梨小琮仰着脖子看牌匾上“蓑笠鋪”三個大字,自從堕入魔道之後,她便時常與秦無一出入這間藥鋪,對這裡再熟悉不過。
梨小琮有些愣神,此情此景與她第一次來這裡竟嚴絲合縫地對上了,一時間她有一種錯覺,好像時間齒輪偷摸又開始轉動,上一世的種種重新發生似地。
難道這輩子命運的齒輪又開始輪轉,難道她終究逃不過慘死的命運?
梨小琮體内既有百毒之首百鳥朝鳳,又有至寒至陰的寒冰症,自己壓根不是什麼重生,她也算是見多識廣,讀遍古書,可就沒有在書上見識過這種情況。
待回到玄冰門,她一定要在離開之前想方設法去一趟藏書閣再查一查。
“客官裡面請。”單眼滿臉堆笑地立刻迎了上來,“姑娘,來我這鋪子是想買什麼藥材嗎?”
梨小琮吸了吸鼻子終于又見到故人,“單眼掌櫃,我是煉藥之人,想來采買一些藥材。”
單眼一愣,“姑娘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之前來過,單眼掌櫃對我不錯,上次多虧…多虧你。”
上一世梨小琮被名門正派追殺受傷逼得走投無路時,就是躲在這隻鼠妖這兒度過了大半個月,都是單眼照顧她吃喝,在白青藤聯合其他門派追殺她時也沒有因為懸賞靈石出賣她。
單眼滿臉疑惑,瞧了瞧梨小琮,沒有認出來,又瞧了瞧,“姑娘恕罪,我老眼昏花,倒是不記得之前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不過你還别說,見姑娘你如同見故人一般熟悉親切。”
見單眼拿出一副讨好客人的态度,梨小琮笑了笑,“單眼掌櫃,你可不用招呼我,我四處逛逛,看上什麼藥材就開口。”
單眼笑了笑,拄着拐杖想要離開,梨小琮叫住他,迅速走到櫃台後寫了一張藥方,“單眼…掌櫃,這幾日陰雨綿綿,綿山又屬于陰詭之地,你腿疾發作恐會發作,這張藥方希望對你有用。”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好收?”
“這是哪裡話?掌櫃的千萬别客氣,我曾受過一隻鼠伯伯的恩惠,我們修道之人講究行善積德,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你,也是給自己增加福緣而已。”
單眼接過藥方,“如此我便多謝姑娘。”
梨小琮捏着藥方的另一頭,認真地重複了一遍,“還請單眼掌櫃一定要堅持服藥,對腿疾肯定有改善。”
單眼管理的這家店鋪是鬼市的老店,自然什麼樣的人都領教過,他原本隻以為這姑娘想要和他套近乎,但見梨小琮目光真誠,說話時眼角還閃過濕潤,看着他好像什麼救命大恩人似地。
單眼也感受到梨小琮的情真意切,滿臉羞紅地說道,“謹遵姑娘醫囑。”
就在單眼與梨小琮說話時,門簾被掀起,一件绛紅色交領長袍的高大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梨小琮雖然頭戴白紗,但還是心虛地立刻避開男人的目光。
秦無一向單眼擺了擺手,目光壓根沒有看向梨小琮,“單眼,我出去喝花酒了,店裡你照顧一下。”
“恭送太子爺。”
她印象中秦無一是那個威嚴無比高高在上的魔尊,忽然見到這樣不着調的秦無一,梨小琮大跌眼鏡,上一世她與少年秦無一不過一面之緣,沒想到他年輕時候是這般吊兒郎當。
梨小琮一路尾随秦無一來到鬼市瓊華樓。
鬼市瓊華樓應該也是秦無一的産業,一樓是賭廳,二樓是歌姬院。
她一摸下巴,“我想起來了,傳聞秦無一在這兒藏着一個相好的,叫什麼來着?”
說起八卦,梨小琮可就不困了。上一世,或者現在也不能稱之為上一世,秦無一還是魔尊的時候,她就聽聞他有個愛人,隻是一直未見其人,秦無一将她藏得可好了,那時她心裡隻有穆塵,根本無心其他。
據魔道小道消息這個相好的好像原本是青丘的九尾狐,不知犯了什麼錯被斬斷三尾才淪落在此地做歌姬。
梨小琮站在門口使勁想也想不出來,“瞧我這個腦子。”
“磨蹭什麼?還不趕緊将棉菊姑娘的酒水端進去。”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梨小琮叫道,“對,叫棉菊。”
她定睛一看,眼前出現一個又矮又笨重背着龜殼的龜妖,嘴角長着一顆黑痣,黑痣上還有一縷黑毛,他瞧着喬裝成男人的梨小琮滿臉堆笑,“诶喲,客觀,你也找棉菊姑娘嗎?”
“是啊。”
梨小琮眼角餘光一直追随剛才端着酒菜的小二,見他上了二樓最東面的那間屋子。
龜妖說道,“真是不巧,棉菊姑娘今日有客人了,我給你推薦其他姑娘,你看可好?”
梨小琮捋了捋胡須,“哦?有什麼姑娘比棉菊更漂亮?”
“自然有。”龜妖拉着梨小琮來到姑娘新人榜前,“客觀您看,這些姑娘你可有滿意的?”
“我覺得還是棉菊姑娘最漂亮。”
“那是自然。隻是……”
梨小琮故作傷心,“我懂規矩,我就在這一樓賭坊玩一玩,看看棉菊姑娘能否有閑暇時刻見我一見,如何?”
“可是棉菊姑娘不知何時。”
“多久我都等。”
“客官還真是個癡情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