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林崇吉無法設想痛不欲生是一種怎樣的形容,直到他被割斷了舌頭,他嘶吼着發出嘯叫,在痛苦中翻滾抽搐,眼淚洶湧而出,渾濁了他的雙眼。
朦胧中他恍恍惚惚,看見林成微微揚起嘴角,看見林就提劍邁步而來。
我應該躲開。
林崇吉這樣想道,可過度的痛苦令他無力動彈,哪怕隻是抽搐一下。
我會殺了他們!
我會為林家堡報仇!
我會讓母親死得瞑目!
隻要我能夠活下來,不,我必須活下來。
“崇吉——”
父親的呼喊就在耳邊,林崇吉覺得五髒六腑仿佛在痛苦中重生,五感六識重新回到體内,不知從何處生出的力氣,林崇吉往後一翻,摔入了泉水之中。
這泉水腥臭難聞,裡頭全是内髒與浮屍,有的泡久了,已像要炸開來似的,渾身腫脹着。
林就冷眼斜着他在泉水中翻滾,面帶嫌惡,沒再靠近。
他又一次從這二人手下生還,林崇吉欣喜着爬上石台,爬到父親林如許身旁,嚎啕着,卻沒有一絲聲音,也沒有流出一滴淚來。
父子倆抱在一起,都像劫後重生一般欣喜如狂。
又有幾次,林就提劍落入石台,想要帶走他,幸有林如許以身相護,才保得無虞。
或者是林如許還有用處,林成、林就兩人對林如許這樣以身相代,頗有些忌憚。
林成、林就二人試了幾次都不能夠分開父子二人,便也逐漸淡了興緻。
大約一日午後,洞穴裡來了一位少女,那少女在炎炎夏日時節,身披鶴氅,周身膚白如雪,唇赤如朱。
款款而來時,隻見她身形微晃,姿态美妙,行動間如一陣風一般掠入山洞。
林成、林就二人躬身相迎,走到近處時,她美目微挑,以袖掩住口鼻。
“若不能令他歸附,則速殺之。”
林成低眉順眼,是林崇吉曾經常見的谄媚姿态,隻看他小心翼翼道:“謹遵大人囑咐,可是那人武功高強,以小人之能,恐怕沒有殺了他的本事。”
少女大袖一揚,一道勁氣憑空激射而出。
林成不敢閃躲,硬生生挨了一記,左側臉頰當即紅腫起來。
她冷笑道:“豬狗不如的蠢貨,若不是你們提前引發了計劃,踏松月也不會如此被動。”
林就拜伏在地上,頭低得幾乎可以挨到濕冷的洞穴表面,他以往最憎此地環境,此刻卻惴惴不安,惟恐姿态還不夠低。
“少使娘娘息怒,但我兄弟所言确然屬實,咱兩個便是一齊上了,也不是他一掌之敵啊。”
那少女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自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丢在他二人身前。
那是一柄袖箭,箭鋒漆黑如墨,閃爍着幽幽冷光,即使在陰暗的洞穴中,也能看到它的光亮。
兩人見了此物,當即心中大定,連連拜謝,送走了少女,林成便離開了洞穴。
如此安然無事,又過了一夜。
第二日不知何時,林崇吉清醒過來,先以手探了探父親額溫,燙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