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湖面上出現一抹深色,湖裡有個不斷撲騰人,橋上幾個罪魁禍首往下看,嬉笑了一陣,準備走的時候,瞥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太子殿下!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宮女顯然也是聽到了動靜,張望着大喊了一聲。等她跑到湖邊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尖叫出聲,聲音大的驚起了樹枝上的鳥兒。
橋上的幾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都心知肚明,打算偷偷離開。
“站住!”
楚文州呵了一聲,幾人身體一僵。
大概是這邊的動靜太大了,一隊侍衛匆匆趕來,“殿下!”
“不必多禮,先去救人!”
“是。”
打頭的侍衛想也不想的直接跳了下去,朝着落水的人遊過去。
此時楚文州已經到了橋上,幾人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看過去,依次是小八和小十一,剩下的兩個一個是他的遠房侄子,還有一個是戶部侍郎汪盛之子。
“皇……皇兄。”
“見過太子殿下……”
戶部侍郎汪盛之子一直默默的站在三人身後,神情坦蕩自然。楚文州看他一眼,留意了一下他那微卷的長發,并未言語,隻是點了點頭。
“小八,這幾人之中屬你年歲最長,來說說剛才是怎麼回事。”
楚文州問話的時候,看起來還是那副溫和無比的形象,小八仿佛一瞬間又不怕了,任性道:“我隻是一時不小心,皇兄看他,這不是沒事兒嗎?”
落進湖裡的人被侍衛救了起來,橫在地上,一個侍衛半撐着他的上半身,頭發濕哒哒的貼在臉上,水哒哒的滴在地上,深藍色的衣服濕透了,粘在身上,時不時的爆發一陣咳嗽聲,不過十三四歲,看着倒是可憐無比。
楚文州扭頭斜他一眼,“楚自軒,孤沒有閑工夫陪你在這裡扯閑,莫非你認為你皇兄我是故意栽贓陷害你不成?”
楚自軒不情不願的低頭,嘟囔了一聲,“皇兄,我知道錯了。”
楚文州掃過一行人一眼,沉聲道:“幸好今日是孤所見,叫是讓旁人所知,定要給你們扣上一個,蓄意謀害皇嗣,自相殘殺之名。”
幾人此刻才知道事态嚴重,尤其是楚自軒惶恐地絞着自己的手,“皇兄,不過……不過是跟他開個玩笑,哪裡有這麼嚴重。”
“事後親自去道歉,看小七會不會原諒你們。”
“是。”
楚自軒又樂開了,他就知道皇兄是不會護着那個賤人的,慣會賣慘。離開之前,不忘顯擺一番,“本殿下的母妃榮寵正盛,太子又能拿他怎麼樣呢?”
待他回過頭看情況的時候,卻看到楚文州蹲在那賤人身邊,用袖子給他擦了擦臉,甚至還解下了披風蓋到了那賤人身上,一口氣上不來,楚自軒氣得臉色大變。
偏小十一跟着他胡鬧一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吵着要吃糖。
楚自軒氣得推了他一把,小十一踉跄兩步,被汪臨接住了,小十一癟着嘴,看着突然翻臉的八哥,作勢要哭。
“你要是哭了,就再也不要跟着我了!”
小十一欲哭無淚的看着八哥走遠,汪臨安慰了他兩句,“小殿下,不怕,我一會兒帶你去吃糖。”
小十一狠狠地點了點頭。
“臨哥哥,你真是個好人!”
—
楚文州親口吩咐下讓侍衛們去叫太醫,又怕不照做,一路跟着到了小七的寝殿。
到了地方,還是頗為讓人大吃一驚,四處橫生的雜草,破爛不堪,搖搖欲墜的門窗,常年無人光顧的偏殿,陽光都照不到的角落裡,擺着一張小床,上面鋪着一層雜草,還有一層洗到發白的下人用的深藍色布料。
楚文州早早被立為太子,身份尊貴無比,且早就遠離了後宮,身旁無人提起,他也隻是有所耳聞,他有個皇弟,比他還不讨梁王喜歡。
可他母後家世煊赫,對方則不同,母妃是個浣衣局的小宮女,出身不好,更是被梁王視作恥辱。
楚文州把懷裡的人放置到那張小床之上,人才醒,又昏過去了,手倒是一直攥着他的衣襟不撒手,看着十分可憐。
費了些力氣,才把對方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扯開。
楚文州看了他一會兒,小少年安靜的躺在床上,身上蓋着他的披風,手不安的攥緊,他長得其實很像梁王年輕時候,唯有鼻子,大概是随了他那個早逝的母親,隻是長期營養不良,兩個眼眶在臉上顯得格外突出。
他剛才抱他,整個人也是輕飄飄的,骨頭還硌手。
楚文州歎了口氣,饒是他,也是隻知道對方排行第七,竟是連名字都未曾聽說過,不過想來也是,梁王壓根就沒管過他。
挺可憐的一個小孩兒。
對于可憐的小孩子,楚文州向來是耐心十足,何況還是有些血緣在身上的弟弟。
楚文州等到太醫問完診走了,煎好藥喂他喝了,給他留了些銀錢,把玉佩也解下來塞到了他那破爛枕頭底下,囑咐好人看着他。
其間小七一直沒醒,風寒不是什麼容易一下子好利落的病,楚文州還有事情,也就走了。
已經耽誤了很長時間,楚文州走出去,和剛才的小宮女碰了個頭。